安昌帝差点以为自己拿到了一张诅咒的符纸,吓得手一抖就将信纸扔了出去。
他连忙拂去上头不存在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捧起来反复浏览,就像当初捧着那金丝白娟的圣女御言一般,敬畏信服。
“安国啊……安国啊!”
……
日食的那一刻很快就过去了,不断有新的消息传到林太傅耳边。
“...安国郡主上了白都联新搭的彩楼,和民众一起敲响锣鼓驱赶天狗。”
“...怀京每条巷子里都有白都联的人带领民众,没有闹出乱子来。”
“...太傅太傅!怀京外也是如此!”
“...白都联给宫里、给各个府上都送了信,告知日食的时刻。”
“...天刚一黑白都联的所有店铺外就点了灯,整个怀京都是亮的!”
“...不少大人对白都联派来送信的人感恩戴德。”
“...还有还有,赶走天狗之后民众都去做事了。”
“……”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仆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林太傅和一众门生听得入神屏住呼吸,直到最后一个消息传来才大口呼气。
“白都联之大,势力之广,今日才得以一见啊……”徐尚书脸色复杂地感叹。
在这天子脚下,便是官兵都做不到如此有序地聚集约束民众,而白都联做到了。不仅如此,白都联已经渗透到了民众目之所及、生活的角角落落方方面面。
“东洲六国忌惮白都联不是没有道理的。”林太傅的视线落在那些送来的消息上,无奈笑道:“但那又如何,有谁能奈何白都联?有谁能奈何黎晟?我们只能庆幸,这一次白都联没有站在怀安的对立面上。”
若是还跟先前那般,处处跟朝廷对着干……
在座的官员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冷战。
“可是老师……”卢郎中十分担忧,“若非白都联要了圣女的命,此时也轮不到他们大显身手啊。”
言下之意,便是说白都联故意麻痹林太傅,让林太傅以为白都联没有恶意,再动手杀了圣女,以图此次机会确立自己在民众中的地位。
林太傅也皱紧了眉头,半晌才道:“圣女在或不在,都不会影响白都联要做的事。况且,圣女是怎么死的,你我看得难道还不够清楚吗?那是天雷。”
人怎么能左右天雷?那岂不是神仙了?
“可是安国郡主不是能先知吗……”卢郎中嘟囔着。“她要是早点告诉我们,我们也好防范啊。眼下陛下又躲在宫殿里不出来了,没有了圣女,朝堂必定会乱的。”
“糊涂东西。”林太傅骂道:“安国郡主难道没说吗?她说不能烧死楚昀否则会遭报应,圣女信了吗?陛下信了吗?你信了吗?难不成她还要一个一个去说服你们?”
他指着卢郎中的鼻子:“读了点圣人书就以为人人都该是圣人,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读书是为了让你明事理,而不是让你泯灭人欲苛待他人怪罪他人的。”
卢郎中被训斥得面红耳赤,立即俯身作揖道:“学生狂妄,学生知错了。”
林太傅叹了口气:“朝堂之所以乱,是因为陛下没用,你怎么能怪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身上?怀安朝廷这么多官员,难道全都得指望着安国郡主一人安邦定国吗?你们身为男子、身为人臣的出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