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颢微微摇了摇头,回道:“和亲不过是延缓战事,北狄人野心勃勃,两国开战在所难免,不过是迟与早罢了。”
“那皇姑姑会怎么样?”卫姮心中一凉,明明结为姻亲的两家人,联姻后依旧要翻脸,那皇姑姑岂不是……
殷颢看着面前的女孩一脸悲愤,不由地心中一痛,紧抿双唇,低头不语。和亲公主,自打出嫁那天起,就已经被抛弃了,这种话如何能对面前的这个女孩开口,毕竟她也是生在皇家……
殷颢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抱拳对卫姮发誓道:“请郡主殿下放心,家父一定会打败北狄大军,誓死守卫大启太平。”
卫姮看着面前一脸坚定的殷颢,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肚鸡肠,人家可是一门心思守卫她家的天下,可是她却天天惦记着人家揍了她,真是太丢人了,一点皇家气度都没有。
卫姮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开口说道:“你,保重自己。”
“是”殷颢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观星台。
在跨过外间的门槛时,殷颢忽的听到卫姮在喊道:“我等你凯旋而归。”
殷颢微微扬起嘴角,心中畅快,走前还能再见一面,得她祝福,也算是不留遗憾了。殷颢站在天台深吸一口气,虽然天寒,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她说,她等我,等我凯旋……
卫姮待殷颢离开后,就像丧气地坐在地上,一脸哀伤。十年,这才十年,皇姑姑贡献了自己的一生,却只换来了十年的和平,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黛姜一进来就看到卫姮坐在地上不说话,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搀扶:“郡主,您别坐地上,当心着了凉。”
卫姮在黛姜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喝了一口她递过来的温茶问道:“黛姜,你说为什么要打仗呢?”
黛姜摇了摇头,一脸忐忑地看着卫姮说道:“奴婢也不懂,反正想打就打了呗。”
卫姮苦笑:“想打就打,皇姑姑为了守护太平甘愿远嫁北狄和亲,这才过了十年,又要开打了。”
黛姜不知道卫姮怎么突然这样了,只得劝慰道:“郡主,人各有命,大公主嫁于北狄和亲那是命数,逃不掉的。如今夫家不喜再打来,也合情理。不过您不一样,您这么好,一定很得夫家喜爱的。”
卫姮心中悲凉,不再多言。我若是嫁于北狄,又能保得多少年太平呢?
有了心事后,卫姮什么也看不进去了,为了赶时间还得强迫自己看下去,一遍看不进去就看两遍,直到看进去为止。
钟离奕坐在暖阁另一边听着卫姮一遍又一遍无意识地叹息,最终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走到卫姮身边,淡漠地说道:“你回去吧。”
“为何?时辰尚早。”卫姮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钟离奕。
钟离奕面无表情地看着卫姮,木然地说道:“你心不定。”
卫姮淡淡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开口问道:“师兄可有过烦心的事?”
“未曾。”师父一向教导要保持平常心,看透一切,便能看淡一切。
卫姮笑了笑,回道:“师兄果然是个高人,只可惜我是个俗人。”卫姮叹了一口气,抬手扯了扯钟离奕的衣袖,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凑近问道:“师兄,你知道吗?十年前老镇国公去世后,北狄大举进攻,皇祖父为保和平,遣皇姑姑去北狄和亲。”
“有所耳闻。”钟离奕在卫姮身边落座后,面上依旧不咸不淡,但心里却有点不自在,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别人坐的那么近。
卫姮面朝着钟离奕,抬手托腮,愣愣地问道:“你说这次两军交战,会不会,又要和亲?”
钟离奕静静地看着卫姮:“和亲一事,你不必太过忧心。这,不是你的命数。”
卫姮一听,面上大喜:“真的吗?太好了。”其实卫姮与这位和亲的寿阳公主并不相熟,毕竟在卫姮出生前,这位皇姑姑就已经远嫁了,从未见过面,只是偶尔能从父亲的口中听到几句。所以比起对这位皇姑姑的担忧,卫姮更担心自己的未来。
现在得了钟离奕的宽慰后,卫姮心里踏实多了,人也活络了起来:“师兄,这些都是你算到的吗?”
钟离奕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师父算到的。”
“哇,师父好厉害,师兄你跟从师父多久了?现在学到何种程度了?”卫姮一脸崇拜地看着钟离奕,两只眼睛闪闪发亮,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钟离奕移过视线,清冷地回道:“我父母缘薄,自幼便被抛弃,幸得师父收养,传授技艺,如今术法皆通却不精深。”
卫姮怕钟离奕伤心,哈哈笑了两声打趣道:“那也比我强,我还是个门外汉呢。对了师兄,这个学好了,真的可以通晓未来事吗?”卫姮指了指桌上堆放的书册,眼巴巴地瞅着钟离奕。
钟离奕点了点头道:“可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