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顥不置一词,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阮文偲见他这般伤情,也不愿把话说得太重:“伊人已逝,公主殿下也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
殷顥喝完一盏茶,轻轻放下杯子,开口问道:“听说当年孝武帝驾崩后,她曾在这里养过一段时间的病。”
阮文偲看着园子里光秃秃地梅树回忆道:“好像是延平元年的事。当时老皇帝因为你父皇揭竿而起,震怒之下,撒手人寰,太后娘娘认为是公主里应外合害死陛下,听说一怒之下当场打了公主一巴掌,之后便将公主禁足,连陛下的出殡大礼都没能参加。”
当众打了一巴掌,那一巴掌一定很疼吧。殷顥起身走到梅树前,默默地闭上双眼。
阮文偲看着殷顥继续说道:“后来公主就病了,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听说公主整日里郁郁寡欢,也不肯吃药,先皇没办法,才将公主送到寒梅园静养。”
病了为什么不肯吃药,不吃药又怎么会好……
“我曾递过拜帖来寒梅园求见公主,但是公主没有见我。不过我倒是遇见了贤王,我听贤王说……”
殷顥睁开眼,淡淡地问道:“贤王说什么了?”
阮文偲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贤王说,先前在宫中,太后数次拔剑要赐死公主,幸好都被皇后和卫太子拦下了,皇后也曾被太后误伤过,为了保住公主,先皇才将公主送出宫。”
殷顥紧紧地握着一根树杈,连手心被刺破都不自知,他只知道她病了,没能参加祖父的殡礼,后来便被送出了宫,却不知道其间还有这么多的苦楚。
“听说,因为忌惮太后,这寒梅园除了贤王和钟离奕,便再无人来过。”
她一定很寂寞吧,最爱的亲人都在怨恨她,避着她。
“再后来,就是晋王战死的消息,先皇便把公主接回了宫中。”
说到这里,阮文偲忽然想到一件事,便走到殷顥身后小声说道:“有一件事,说来你可能不信。”
殷顥闻言,转头看着阮文偲问道:“什么事?”
阮文偲低头想了一会,小声说道:“收到晋王战死消息的前几日,我有一回在学究那里做功课晚了一些,独自回家的途中,路过太史局,看到一女子赤足骑马跑到太史局来找钟离奕,这个女子看着,好像是公主。”
“当时那般情形,好像是在求救。”
求救?
殷顥知道卫姮曾拜于张玄阳门下,学习道法。
难得她事先便算到了卫珞的死?
那她是否也事先算到了宫中的那场大火?既然可以提前求救,那她是否……
想到这里殷顥突然觉得心跳的很快,有种念头呼之欲出。
“太子殿下,公主请您去前园听曲。”这时一个内侍走进后园,俯身对殷顥传话。
阮文偲见殷顥神色不好,便开口劝道:“既然荣昌公主遣人来请你了,就一起过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