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身后的人没了动静,肖戎飞快的回头瞄了一眼,只见脏兮兮的虞苒苒已经闭上眼昏了过去。
而那群人收拾了泉桂,又拔腿追了上来,喧吼着,气势更加高涨。
他已经快要筋疲力尽了,还背着虞苒苒,哪里跑得过这一群人高马大的大人,恐怕过不了这段路,就会被追上。
凭他们这架势,简直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不用想,被抓住的后果一定相当惨烈。
这时如果丢下虞苒苒,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丢,那恐怕只能是死路一条。
可肖戎只是将虞苒苒再往背上送了送,继续坚实的迈出步子。
此时身后的叫嚣也愈演愈烈:“你个吃里扒外的臭小子!快给老子站住!被我抓住,看我不把你吊起来抽到断气!”那小胡子被湛了满脸的血点,配上他疯狂的表情和话语,整个人似乎是魔怔了,尤为恐怖。
这样的穷追不舍,看得出他们对虞苒苒有多么执着,她究竟是什么人,无端招惹来这些祸事?
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马匹的嘶鸣。
马蹄声由远及近,并且动静不小!
果不其然,转过一道大弯,眼前的阵仗直接将只有十一岁的肖戎吓得愣住了。
锃亮的黑凯在阳光下反射着瘆人的精光,马上的兵将一个个手握玄兵,神情肃杀,马蹄下是被卷起的滚滚烟尘,这样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都城禁军。
他们一队大约有六七十人的人马,立在道路一头,将往平京城的去路堵了个严实。
肖戎不知前方是敌是友,只能警惕着慢慢停下脚步,额角豆子一样大的汗珠接连滚落。
那队人马中为首的是一个头戴红樱兜鍪的中年男子,他一手持鞭,一手拉住缰绳,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孩。
“什么人在前面?”位于他身侧的副手,向肖戎喊到。
肖戎低下头,随口扯谎:“小的是城中百姓!和妹妹外出,不幸为山匪所困!豁出性命才逃了出来,还请将军放小的一条生路!”
“山匪?平京城外,天子脚下,肃清的最为干净,哪里来的山匪一说?”为首的男子闻言眉头紧皱,见这小毛头鬼鬼祟祟是越发可疑,“如今城里出了大事,里外戒严,可疑人员全部要带回去严加审问,你有什么情况,跟我们回官府里去说吧,来人,带走!”
“是!”
他身后几人得了吩咐,不由分说,就要下马来擒人。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肖戎托着虞苒苒,头脑疯狂运转,想着脱身的对策。
这时,那小胡子几个绕过弯,也追了上来,嘴里还振振有词:“你个挨千刀的小混蛋!被我逮着,看我不扒了你两层皮……”只是,他们话还没有说完,就和一众禁军打了照面。
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一抬头瞧见前面一身戎装的队伍,当即顿住脚步,吓得呆愣住了,霎时是脸红脸白,那面上跟演了一出黄梅戏似的,十足的精彩。
“就是他们!这群暴徒,占山作匪,为害京郊!”肖戎逮着机会开腔,一面指认,一面急急往前跑了两步,与小胡子一帮人拉开距离。
而那几个面对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都是傻愣着面面相觑,足足反应了好一会儿。
反应最快的,是那个小胡子:“你……你血口喷人!军爷!军爷明鉴!小的们……小的们是良民!这小子是我家小儿,他染了失心疯了!逮着人就胡口乱咬,扰了军爷的清净,小的这就把他们带回去严加管教!”他倒是分得清形势,噗通跪下就磕了两个响头,连带着后边儿几个同伙也跟着照做,都是一脸的猥琐贱相,哪里像什么好人。
“呸!你个山寇地痞,少在这里攀亲道戚,谁是你小儿?”肖戎嚷声回驳。
“你给我住口!”那小胡子不服,咬牙切齿还要与他争执。
忽然一道雄浑的低吼将他打断:“够了!”
小胡子被震慑住,一下便噤若寒蝉。
眼看着两边各执一词,马上的男人只是冷哼一声:“真是荒谬,本将有要事在身,可没功夫在这儿陪你们玩什么对簿公堂,既然都有疑问,那就通通带走,待回去审问清楚,自有分晓!”
“是!”
“冤枉!冤枉啊!军爷!冤枉啊!”小胡子几个看着要被擒住,全是拼命喊冤叫屈,一个接一个的往下磕头。
他们本是做龌龊勾当谋生的,这被捉进官府,哪里还有命活着出来?
先前还几近疯狂取人性命的一群人,立马变成了俯首帖耳摇尾乞怜的鼠辈。
肖戎斜眼看着他们涕泗横流的凄惨嘴脸,神色淡漠。
前来擒他的人,可能念他还是个孩子,动作并不粗暴,只是小心的接下脏兮兮的虞苒苒,将他的手臂用绳子反缚在了身后。
他会和小胡子几个一起被押到队伍最后,跟着做完巡查,再被带进天昭府问话。
那男人的手下接下虞苒苒,有些为难的报告:“回陈护军,此女昏迷不醒,该当如何处置?”
那陈护军这时才留意到这个一直趴在肖戎背上的女孩。
他隔的有些远,眯着眼仔细瞧了瞧虞苒苒,许是瞧不真切,吩咐人将她送至马前。
这不瞧还好,只凑近一瞧,顿时脸色大变,那是好一个又惊又喜,当即放声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竟在这里找到了!”
语罢,给副手递了一个眼神,那人立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鸣镝,抬手射向头顶,响声既出,是作收队的信号。
“厦溢,你先组织一队人,护送小姐回府,我留在此处接应彭将军。”陈护军吩咐道。
“是!”厦溢答应一声,亲自接过虞苒苒,小心的护在怀中,又点了几员兵将随行,领着往平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你们要带她去哪儿?”肖戎沉着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