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禛微眯着眼睛,试图躲过眼前的亮光。
“吹熄几盏灯,快,这太亮了,照得朕眼睛难受。”
“是。”
赵属停下点灯的动作,又吹熄了几盏灯,屋内渐渐暗了下来。
“这样可以了吗?”
“是这样。诶,你不在东宫待着,跑着来干什么?”
赵禛不再用手挡住眼睛,但他依旧看不大清楚,只能眯缝着眼睛,看着赵属的轮廓。
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生病的事情。
“是陛下偶感风寒了,儿臣特意前来服侍的。”
“是吗?”赵禛想要活动活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朕病了很久吗?怎么浑身上下都如此难受?”
“儿臣记得有一个多月了,总断断续续的不见好。”
“是吗,是这样啊?”赵禛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挪动着身体希望可以靠在靠枕上,赵属连忙上前扶住他。
“皇上现在千万要注意龙体,还望陛下早日康复才是。”
“好,朕记得你嘱托,只是朕完全记不得自己这么生病了,真的有一个月之久吗?朕怎么完全不记得了?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你说。”
赵禛自言自语的,忽然盯住赵属的脸,那眼神里带着惊讶和愤怒。
“怎么是你?你不是我的儿子,你是晋王对不对,你看我没有儿子就唆使朝臣过继你的孩子,如今朕生病是不是也是你害的,难怪朕记不得了,一定是你下毒害朕。原来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来人呐,晋王谋反,晋王谋害朕!”
赵禛越说越急,越说越激动,猛地抬手掐住赵属脖子,可这力气始终提不起来,赵属轻易挣脱。
门外的人听到里面叫声,连忙进来,为首的林忠厚连忙跪倒在赵禛窗前。
“陛下,这是怎么了?”
“是他,是晋王,他要下毒谋害朕,快,将他拖出去斩首!”
林忠厚没有办法,万分焦急汗如雨下,连忙跪倒在赵属身前:“殿下快走吧,陛下突发急症,最怕血急攻心。殿下离去,奴婢自会安抚陛下,殿下放心。”
赵属也不想气死赵禛,连忙快步走出大殿,直奔东宫去了。
林忠厚送走赵属,连忙回到赵禛身边。
“没事了,没事了陛下,都解决了,不会再有人谋害陛下了!”
“啊,那就好。”赵禛松下一口气,双目无神的躺倒在靠枕上,林忠厚拍着他胸口为他顺气。
过了片刻,赵禛忽然睁开眼,眼神里难得的清明,吓了林忠厚一跳。
“拿圣旨来,快!”
“什,什么圣旨?”林忠厚不敢直视这样的赵禛,连忙跪在一旁。
赵禛抓住他胳膊十分用力,林忠厚不得不抬头。
“空白的圣旨,两卷,还有玉玺,全部拿来。”
“是。”林忠厚来不及思索,立即快步到垂拱殿取来一切。
“陛下,都在这里了。”
“朕说什么你记什么就是。”
“是。”
林忠厚不敢怠慢,只好将圣旨铺在地上,实际上自从上次病重,陛下所有的诏书都是由他本人代写,只是模仿了赵禛的笔迹无人知晓而已。
“第一卷……雍王赐名赵昕……”
林忠厚写过,提醒道:“陛下,可是要再写一封?”
“对,第二卷,……朕将传位于雍王赵昕……”
林忠厚听到这里,笔锋略有迟疑。
“你写了吗?”赵禛问道,他看不清,所以格外留意他的动作。
“回陛下,都写了。”
“好,继续,从即日起,册封雍王为太子,加封雍国公,参知政事……”
林忠厚一一记下,呈送至赵禛。
“好,是这样写,玉玺拿来,朕亲自盖章。”
赵禛其实看不太清楚,可他特意凑近了看,林忠厚将玉玺呈送他手中,他都看了半天才握住。
“盖章,帮朕扶住,好了,赶紧送到司马恩手中,记得一定要隐秘,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林忠厚这才惊觉,原来方才突然的发狂也是在演戏,目的是赶走赵属。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去吧。”赵禛嘱咐这,一并将这玉玺也留在枕边。
林忠厚出来大殿,今夜无月,宫道格外的黑,他手里抱着圣旨格外紧张。
他前面就是宫门,出去了就能直奔司马恩的宅子,而他身后,更近的地上是皇后的坤宁殿。
忽然一阵风吹来,他能感受到哪风的方向。
是从东边吹来的。
似乎带着极强的暗示,他心如擂鼓,转身,朝着宫门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