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赵禛双手抱胸,闭目坐在龙椅上,馥儿已经入宫,为得什么他都清楚。
他多想糊涂一些,可惜他太聪明了。
因着这份天资,他消耗了不少心力,身体也常常虚弱不堪。
赵禛曾经自问,如果没有这份天资,如果他不做帝王,会不会就此不同了?
赵禛睁开眼,自嘲一笑,现在他不会再问这样的问题困扰自己了,还有更要紧的。
赵禛拿起红笔,在奏章的末尾写上批注。
他仍有事要做,方才稍时的闭目是短暂的休息。
“咚!”
一个黄门慌张的闯进来,直接栽倒在地毯上,他浑身污迹有一部分就留在那地毯上,干净得地毯上留下这样一笔,很是刺目。
赵禛抬头看他,面上并无表情,而他看见赵禛像是傻了一般,就这么呆愣的定在哪里,头高高的扬起,身子还是趴着的。
这份定格没有停留多久,很快有几个侍卫跟着进来,立即擒住了他。
“臣等护驾不利,请陛下处置。”
这也不用多问,私创大殿本来就是处死,而侍卫救驾,若无大事发声一般也就开恩放过了。
只是这事还有些蹊跷。
赵禛放下笔,想着后宫即使没有妃子管理,好歹也有个掌事的宫女黄门,怎么如今还能松散成这样。
“什么事,你们怎么纵容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是这人犯了过错,正要处罚的,一不小心挣脱了,从御河里潜游,我们顺流追下,不料晚来一步,臣等罪该万死。”
看到队长这样说,跟随而来的侍卫也接连下跪,是害怕受到处罚。
赵禛没有让他们直接起身,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他又是犯了什么过错?”
“只是,一些小事罢了,如今加上擅闯宫殿已经是死罪。其他的,也没必要追究了。”队长似乎有意隐瞒,一直不说到底是什么过错。
赵禛彻底失去了耐心,这件事虽然看着小,但刚才宫殿内伺候的人都没有留心,让这么个大活人跑来了殿里。
侍卫赶来,虽说是例行公事,但也好像是要草草结案,这让赵禛十分不满。
“来人,将这些人全部捉拿,送入大内监禁。”
来人很迅速,几人也没有挣扎,似乎只是一件小事。
赵属很快知道此事,因为赵禛命他查问。
侍卫们是分开审讯的,有的知道多些,有的根本就不知情,只是跟着执行任务。
大体的说法有三个。
这人之前是做杂事的,库房办事,这次是抓到他企图带东西出去,东西不大,小的夜明珠,吞到肚子里的,只等他吐出来或者拉出来。
还有一个,依旧是说他偷东西,但不是夜明珠,好像还有一幅画,但他拒不认账,搜他房间和衣物都一无所获,具体如何还需要再查。
第三个说法有些离奇,说他还要帮一个小宫女出宫,但他们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这个人,或许只是同伙。
要这么说,还真非同小可,偷窃本来也是大罪,如今又闯殿惊扰了陛下,死罪是不能免的了。
这人有点聪明,他知道自己是要死的,干脆哑巴一样,怎么威逼都不开口,案件似乎陷入僵局。
一天下来毫无进展,宫中并未丢失宫女,可能是没有成功逃脱。而字画仍然下落不明。
赵属允许他们投放泻药,折腾一番却一无所获,只是那人虚脱得很。
赵属派人给他喂下汤药,等了一夜,天刚亮便提审他出来。
“刘通,清河人士,有父母兄弟共九人,身为家中二子,家中贫寒,五岁入宫,已有三十一年,此前并无过错。”赵属简单的陈述着此人身世,“本王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能坦白一切。”
“不是我。”刘通终于开口。
“先把你知道说了。”赵属等着听他说下去。
“是哪些侍卫,我发现他们偷盗金杯,字画也是他们偷去的。我被他们绑在假山里喂下夜明珠,不过我已经吐在御河里了,不知找不找得到。还有那个宫女,她比我更早知道他们的事情,但我不会说她是谁。”
赵属静静听着,很显然,这些侍卫有胆子做这些,一定有人给他们撑腰,下面的也有人接应。
如果刘通说的是真的,这件案子可就不一般了。他不供出那名宫女,可能是也是害怕。
“那你看见他们偷运的东西,去了哪里吗?”
刘通颤抖着摇头,不肯再说。
“你是没看见,还是不知道?”
“我没见过,也不,不知道。”
刘通话里的停顿叫赵属敏锐捕捉到。
或许他不是完全的知情人。
赵属开口道:“你一定要说实话,全部的实话,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殿下明明说了,说了可以救小的一命。”刘通慌了,他向来单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怕得要死,现在更是激动不已。
“诶,本王答应你的一定会办到,但你知道的这么多,他们要是暗中动手,本王也不容易知道。”
此时,赵属的脸上,久违的浮现出一丝微笑。
可刘通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