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蕤没有再说什么,她捧着赵属的脸,右边额角还有一个三指宽的疤痕,那是上次天火,赵禛用砚台砸的。
赵属拉过高蕤的手,笑得十分温和:“不要紧的,都已经好了。”
“这些年,你受过的委屈,我从未听你有一点抱怨。”高蕤心疼。
“大概是我不计较这些,说真的,我一直以来还对陛下有愧,或许真的是我,折损了陛下的福气,不然也不会让他如今一个子嗣都没有。”
赵属说着,语气有些落寞,高蕤却听着有些气愤。
“才不是这样,有你在才是陛下最大的福气。整肃吏治,维护边疆,好多次你殚精竭虑以身试险,难道这都是运气不成?就算是,也是老天爷眷顾你,任谁也不能低估你的能耐。”
赵属笑意更深,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调侃道。
“你原来这样崇拜我。”
高蕤也不羞涩,捏着他的脸,笑道:“是啊,你可真厉害呀。”
两人正说着话,屋外突然来了动静,听人传报才知道司马珏来了。
“如何?今日的事情我听说了,需不需要我去求我爹,好让他老人家替殿下求情?”司马珏难得严肃紧张,倒是赵属依旧淡然处之。
赵属替他倒了一杯茶:“来,你先坐下。”原是他慌忙过头,什么也忘记了。
“殿下可是有什么决断?”司马珏匆忙饮下一杯,丝毫没有留意赵属一脸暴殄天物的表情。
赵属颔首道:“也不是什么决断,陛下既然要留住他宽仁的名声,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何况后庭与前朝一样,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若要改,好些地方都有变动,恐怕他也不愿劳师动众的,如今查办了些个人,总该老实些日子。”
司马珏稍稍松了口气:“既如此,也就只能这样了,可是殿下受罚的事情传出去了,恐怕朝野里又有非议,臣以为是不是要留意言论?”
赵属慢悠悠饮茶,随后否决道:“都这个时候了,若还有投机者轻举妄动,也无济于事了,我有了可用之人便是。水至清则无鱼,不必查得太严。”
司马珏点头:“那既然这样,我就不多插手了。其实我今天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和殿下说。”
赵属抬眼示意他继续。
“是这样,谢良书不是去了应天府吗?才刚到就传出消息,估计是遇上些麻烦。”
赵属有些意外:“嗯?不对啊,按说程璠不是也有人在吗?怎么会出事呢?”
“是这样,程璠的人只是保护和传消息,这不最近他在宫里也有事吗,所以这消息就传到我这里了。”
赵属也明白,宫里侍卫的事情程璠还是要处理的:“那是发生什么事了,他自己能解决吗?”
司马珏颇有些踌躇:“事情还不算清楚,但是好想牵扯了一些人。不是怕他解决不了,就是怕他解决过头了。”
这样一说赵属就明白了,原来司马珏是借权来的。
赵属稍一挑眉,反问道:“既如此,你打算怎么各处理办法啊?”
司马珏道:“也不是瞒着殿下,这事还真牵扯到司马家了,臣也不是要干涉,就是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如何处置的,但臣绝对不会隐瞒陛下。”
赵属坐正些,不想又动了双腿的痛处,面上露出些许狰狞,司马珏赶紧上前扶住他坐稳,赵属想了想问他道:“我就问你一句,这是你父亲知道吗?”
司马珏道:“应当是知道的。”
“那他态度如何?”赵属盯着司马珏脸上的细微变化。
“父亲的态度很平静,只是每日都问我一句。”司马珏面色如常。
赵属忽然凑近,捏了块茶点递到司马珏嘴边:“别光说话,我看你喝了两杯茶,该吃点茶点垫垫肚子,这茶凉性的,吃点温的平衡一下。”
“是。”司马珏觉得突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殿下觉得,该如何决断?”
“决断?”赵属反问道,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你以为这事归我管?”
“殿下?”
赵属不再绕弯子,直接道:“这事看起来是我一手操办,但到底还是陛下的旨意,我从旁安排,但并不能过多干涉。”
“难怪,难怪父亲一直不表态?”司马珏越想越觉得可怕,“要是这样,岂不是陛下逼着父亲退让?”
赵属替他斟茶,安抚道:“不要把事情想得太死,一时的进退而已,你要知道,长时间在这个位置上,难免有人心怀怨恨,如果乘机搅动朝局,到时候才能更好下手。”
“陛下的安排果然玄妙,亏得我担心好些时候。那依殿下看,该如何?”
“自然是等事情浮出水面的那天,该求情求情,该劝说劝说了。安静的等事情的发展就是,此事谁先动手,谁就输了。”
司马珏细细的品味手中的茶,也细细的品味着赵属的话,岁月轮转,总在不经意间露出新的面孔。
司马珏这才咂摸出一点不同来。
过不了很久,谢良书一封封文书递送至玉案前。
各大势力在应天府的罪状一一揭晓,首当其冲就是司马家。
朝野内外,朝廷上下,瞬时像爆炸的油锅一般,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有的说司马家仰仗圣宠,居然做出有损大燕利益之事,可谓贪得无厌,定要严惩。
有的说司马家毕竟庞大,多得是司马宰相看不到的地方,自然是谁有错就惩罚谁,司马恩为国效忠,鞠躬尽瘁,不应该牵扯过多。
还有的综合了点意见,一方面有错必罚是没问题,但是此时还是司马恩处事不当,对家族没有严加管家,何况威名在外,难免被人利用。不如各打五十大板,家人受罚的同时,司马恩也应该革去某些职务,以儆效尤。
这样的声音还有很多,基本大同小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