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属闻讯赶到宫中,赵禛已经完全陷入昏迷。
“怎么样,陛下现在如何了?”
赵属紧张的问过御医,不料他们都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他叹息一声,安抚道:“我虽然也急,但也知道陛下身体本来就不好,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还希望你们告知一二,能够如何便如何,本王绝不会轻易责罚你们。”
御医们得了饶恕,皆不再沉默,为首的御医回道:“陛下的病症实乃初次所遇,如此反复,恐怕还有之前遗症的侵扰,只用药物恐怕难以痊愈,还需施以针灸,至于其他,还望殿下饶恕臣等能力单薄,实在不能保证是否能够痊愈。”
赵属听罢点点头,并不十分为难他们。
“既如此,也不必勉强,还望各位御医能够竭尽全力,早日让陛下苏醒,药理这事,本王并不甚懂,但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与本王开口,本王自不会为难你们。”
说罢,众人领命离去。
赵属并不耽搁,直接派人去请司马恩,正等着,程璠却先到来。
这些时候程璠为着整顿宫中侍卫的事情操了不少心,所以才没有常陪在赵禛左右。
赵属许久未见他了,问询道:“怎样,你也是才知道的消息吗?”
程璠点头回道:“昨日我本是在的,今日正好有查到些消息,这有才耽搁了时候。”
赵属问道:“如何?”
“并不算隐蔽,只是我初入官场,这些事情还是未能留意,不过这几日事情越发顺利了,好像线索逐个的送来我面前一样。偷盗的那伙人还有他们的销赃之所都一网打尽,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赵属忽然想到一种猜测,抬眼看向程璠,果然也从他眼神里看到了一样的猜测。
赵属道:“或许耐心些吧,你也知道他总是陪着你的。”
程璠神情里有点希望,也有点失落,他点头道:“我明白。”
赵属又想说起什么,门外黄门通报,司马恩前来。
程璠起身要回避,赵属开口留他:“不用,都是朝廷的事情,并不需要回避。”
程璠留下,立在一旁,很快司马恩入内。
“臣司马恩参见殿下。”司马恩一向行礼,可这次却准备跪下,赵属急忙上前拦住。
赵属直接开口道:“大人辛苦,不必如此拘礼。深夜叫卿家前来,想必卿家也知道如今情况,本王自认在此危急时刻,应当稳定朝局,以保陛下江山太平,直到陛下醒来康复的那天。可是朝局之重,也不是本王一人可以承担。所以,本王在此恳请司马大人,抛却往日,在此危难时刻,保持朝局稳定,这种时候,切不可再出错乱。”
赵属这番话说得恳切,而且言语中将司马恩看得极重要,似乎这大燕朝堂没了赵属也可以,但唯独不能没有司马恩一般。
“摄政王言重,这……”
司马恩正要说些谦辞,赵属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说句不恭敬的话,在本王看来,文武百官加起来,都不及司马宰相一人之重要,这不是谦虚的时候,还望大人应承下来。本王也就心安了。”
司马恩听着赵属这样说,脑子里一根极细的线瞬间紧绷,突然有些回过味来。
赵属这话说得不对,不是话的问题,是立场。
一个摄政王,这样好的夺权时刻,最容易做的,就是假传圣谕,将司马恩手里的权利革除,随后便是霸占朝堂,排除异己,毕竟赵禛此刻已经昏迷不醒,要是再做得多些,杀父弑君这样的事情也不鲜见。
但赵属如今如同托孤一样,将整个朝堂托付给司马恩,自己好像只是个辅臣。
这是什么?
这是让权。而且如果但看言辞可以说恳切得过头了。
绝对不是表面这样的,除非……
司马恩只疑惑了一会,很快领悟到这其中另一层意思。
以退为进。
这似乎是赵属一直以来的策略,看似被动的在各种权利中游走,得到和失去都不常有。但说到底,他已然有了基础,如今离着帝位也只有一步之遥,这种时候稍微有所动作都会遭人诟病。
他实在需要退。
但既不能退得太远,又不能退得少。
赵属此刻需要的,是一个坚实的后盾,必须看起来毫无瓜葛。
赵属还在等司马恩表态。
他扶着司马恩起身,又命人赐座。
“既如此,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过大燕兴盛,还需仰赖陛下圣体安康。”
有司马恩这一句就够了。
赵属首肯道:“不错,本王是需要多花时间照料陛下圣体,如今天色尚早,若无其他事宜,宰相大人不如早点歇息,明日上朝辛苦,也希望大人保重身体。”
“摄政王说得是,臣告退。”
大事落定,赵属送走司马恩,这大殿内又是一片寂静。
赵属站在门边,今晚是新月,所谓新月不见月,天空中只有一点点晦暗的轮廓,可正是这时才能显得周围星光璀璨。
屋内是御医们紧张的治疗,药方已经敲定,还需一个时辰的熬煮才能成药。
侍女们帮赵禛擦拭干净换上单衣,为御医们施针做着准备。
赵属隔着帘子去看,忽然感觉十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