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趁其不备?
此刻的赵属最为明白。
退朝以后,司马恩跟随他步入赵禛寝殿。
他看了看还在昏迷的赵禛,蹙眉问向一旁御医:“方才如何?”
御医们仍道:“仍是昏迷,但并无其他症状。”
“嗯。”赵属轻嗯一声,偏头看着身后的司马恩,背过手去,转身往偏殿走去。
方才朝堂上的奏疏已经送至偏殿,从今日起俩人便要协同料理朝政。
从前赵属虽然也协同料理朝政,但大多数事情还是司马恩处理,定夺的事情要么是皇后要么是赵禛,赵属挂着摄政王的名头,处理的确多是小事。
如今情况不同,司马恩看过的东西,赵属也要一同去看,事情决断,司马恩也只会向赵属提议,最终决策者变成了赵属。
赵属此刻倒也没有别的心情,司马恩身为宰相多年,朝中事项了解的细致,从上到下都治理得很好,好些政务的意见颇为中肯,赵属对他倒也无可挑剔。
只是……
司马恩面上平静,拱手呈送来一叠奏疏:“只是此案牵扯到微臣家人,以免有失偏颇,还望王爷亲自审夺。”
司马恩说完,恭敬行礼告退。
一旁的小黄门们整理好批阅过的奏疏,跟随司马恩一同离去,所有的奏疏经过审批,都会送往尚书省再做处理。
至于赵属手里这些……赵属无奈,翻看查看,一卷卷翻阅结束,许久才自嘲一笑。
此案事情也不鲜见,是各处都有的圈地问题。
农家种地,全是看天吃饭的事情,收成好了,家家有余粮,朝廷要征收额外的部分,以免打量米粮流入市场导致粮价下降。
而荒年也常有,不管干旱还是水涝,多时朝廷播发钱粮救济,但运粮这事多废人力,所以多为发放钱财,有治理灾患的钦差在相邻的州县借调粮食,再减免赋税三年以恢复民生。
这些都是好事,但具体实施起来却经常有些偏差。
大燕天下之广,不可计量,若临近的一月之内便能应对,但偏远一些的需要的时间就无法估计了,何况相邻的地区情况也有差不多的,虽不至于受灾,但粮食多少也很难保证。
所以很多事情能否办成,还是要看官员们自行处理的本事,朝廷如同远水,并不能兼顾一切。
因为如此,各个地区也会有县衙的粮仓,平时收集,危难时发放。也是之前说的,朝廷虽然以粮食征收税赋,但实际上除了布匹和各处定时的贡品并不会全要粮食。
战乱的时候会指定粮仓,各处征收税赋无误的,统一送至战备粮仓。而和平时期,则自由开通漕运贸易,各处的赋税以钱粮为主,所以县衙都会储备一些粮食。
但应天府又与一般州郡不同,它与京城一样,同属京东路路治,属于京城直辖之所,形同别都。
地方布置和管理全部按照京城的规制,因此无数贵族豪门也聚集于此,相关联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此一来无疑增加了应天府的管理难度。
官员都有不便,更何况平头百姓。
虽有世代为农,但也难保出现个天灾人祸,而富豪之家,钟鸣鼎食是皇家所赐,赋税也不用缴纳,因此屯粮最多。灾民多的时候,为求生存,以地换粮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地都换了粮食,虽然度过一时之灾,但到底要做长远打算,无奈只好卖身为佃户,租用土地过活。
如此几番,富农变贫农,贫农变佃户,富豪更富,而百姓更贫。
谢良书此次担任御史前往应天府,一番调查整理出来几桩公案,全部指向几处世家。
其中就有司马家的。
只是之前赵禛似乎有意隐藏,好些奏疏也有匿了,如今给到赵属。
赵属想了想,叫来司马珏。
“举荐我?”司马珏很是惊讶,一时也忘记了君臣之仪。
“没错。”赵属将奏疏转给他看,“你先熟悉下,有个预案最好。”
“殿下,此时可牵扯到司马家的人,臣的父亲都请旨回避的……”司马珏到底摸不清楚赵属的意思。
赵属请咳一声,故作镇定的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一口,方道:“我这也是考虑过的,毕竟你常年在京城,也是需要锻炼,再说了,举贤不避亲,我看你确实很好,你也就,不要推辞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