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皇帝提出要行祭告天地祖宗之典礼,也是顺应人心之为。
满朝文武立即紧锣密鼓的投身大典的筹划之中,唯一的争议点还是主持大典之人。
有人提议选百官之首、三朝元老,司马复。
还有人提议,应当选皇族尊长晋王。
再之后仍有不少声音觉得太子当为最佳之选。
赵禛默默听完明安念诵奏报,用手指缓慢的轻扣桌面,诘问道:
“这也值得他们议论?无非是懒得选,又想试探朕的意思。”
司马复年老,据说最近也深居简出,赵禛派人去探望,似乎身子不大好了,早就不易主持大典了。
晋王虽监管者皇族事务,但隔着赵属的关系,很多事他也要回避处理。
唯有太子,如今更是因为太子妃有孕才要祭告天地,表面是是为这个孩子,实际上也是表态,皇上对这个太子的态度,已然与从前不同。
要说太子必然已是典礼的重点,众望所归的国本,再主持大典,代赵禛供奉祭品,应该是顺理成章的。
可偏偏最微妙的就在这里。
赵属当然是列祖列宗的延续之人,却扎扎实实不是赵禛亲子。
取而代之。
从前赵禛的态度和作为已经不可挽回,如今纵然朝臣不满变法,也不敢轻易表态支持太子,也是怕皇权动荡,惹来杀身之祸。
“顺势而为,已然不易。”赵禛挥挥手,示意明安撤掉奏疏。“传朕的话,大典重重,全凭太子决断,主持之事,他也当之无愧。往后这样的事,再莫要问朕了。”
另一边,东宫内赵属接到旨意,悬着的心将将落下。
这才回道屋内,高蕤最近孕吐严重,夜里老睡不好,刚才醒着吃过些温补的药膳,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赵属上前握住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脸,确认无碍方才放心,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得叹息一声。
高蕤睁眼看他,带着些病弱得微笑,她眼下没有上妆,脸却有些红润,颇有些病美人的风姿。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老气横秋的。服侍得姑姑都说没什么大碍,都要有这一遭的,你白白叹气,才叫我难过呢。”
赵属知道她是安慰她的话,勉强一笑,又摸摸胡子,担心的问道:“是留这胡子的缘故吗?”
高蕤笑着摇头:“倒也不是,最近怎么样了?我虽不用亲自参与典礼,但是馥儿要参与的,也不晓得会怎么样?”
赵属点点头,宽慰道:“自有无数官员分摊要务,她代命妇们供奉先祖,行奉祭祀的官员都在忙着安排流程,这几日便能出来,必不会叫她难学,何况生为公主,这是她该做的。”
高蕤点点头,略有迟疑的开口道:“既如此,我也不担心什么了,只是近来看她脸色不好,想必是担心此事。再有,这种时候,这件事本不该叫你劳神,只是馥儿家里恐怕有些事,如果不好你也问问驸马到底是如何?”
赵属点头,安慰她道:“若是见到我自然会留意,你也别劳心太过,毕竟你如今不同,还是得多多注意休息。”
赵属将典礼的事情一一介绍,见高蕤开始有些困意,又是心疼一阵,看着她睡下才离开。
见到谢良书,赵属才明白高蕤没好多说的话。
如今随公主入宫,其间两人几乎没有很亲近的行为,气氛肉眼可见的尴尬,馥儿没坐一会便要去见高蕤。
赵属自然的推测,也许是如今他只能赋闲在家的缘故,谢良书心有愤懑。
谢良书的话,却叫赵属深感无奈。
“感情的事情,臣也无能为力。”
好好的一个状元之才,本可以入翰林院,以后为官做宰,施展抱负。眼下却只能安于现状,甚至连家事都不能做主。
赵属并不逼他,只道:“事有轻重缓急,凡事或可商议,我自不会武断行事。”
谢良书勉强一笑,也不多说什么了。
赵属向来欣赏他书生意气,如今这样,自己颇为愧疚。
“你自不必多心,我也不是安抚你才说的,朝中事情,你自可在我这里畅所欲言,新法实施尚有时日,以后再有改进,自然还需你尽心而为。”
于另一边,赵馥儿方哭过,眼眸间沾染不少红晕。
高蕤心疼不已,却只能劝道:“既如此,我也支持你合离的,只是往后住在宫里,便再难为你觅得良人,你叫我怎么放心?”
赵馥儿摇摇头,却异常坚定:“姐姐放心,我不要别的。我只想回来陪着你们,最好也能侍奉母后,我再不愿嫁人了。”
说着又落下泪来,赵馥儿心疼不已,也不提别的,安慰的抱抱她。
她心里想着,公主方才提到的,正是幽闭宫中,不能得见之人。就算公主回宫,恐怕也无法侍奉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