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近来定下的,伴随着新帝登基,许多旧制也略有更改。
赵属点头道:“改得是个曙字,百姓们常用之字,最容易犯避讳的,倒不如朕去改,免得劳师动众。”
新皇帝体恤民情,这一项便是功德。赵属也乐得方便。
太后的话点到为止,气氛缓和开来,馥儿渐渐也放松下来,似开玩笑一般,说道:“今日正是好时候,哥哥不如准许我陪着娘住几日?”
说罢目光投向太后,似乎期望其准许。
赵属自然留意到此,正想同意,却听太后异常严厉道:“既然是嫁出去了,便还是顾及家里的好,依本宫看,不如干脆裁撤了公主府,直接住在驸马府里便是。”
馥儿一时有些激动,猛地起身,跪倒在太后跟前,“娘,就让我在宫里住罢,哥哥,哥哥帮我求求娘罢。”
赵属看着,也实不忍心,却听太后率先开口道:“既然当初嫁你出去,便是为了你好,不然又为何大费周章的找人替你和亲?如今你又闹着合离,岂不是叫外人都来看我笑话?”
赵馥儿泪眼婆娑,已然哭得哽咽,却被太后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愣在当场。
这件事没来由的,赵属还未开口,太后却无视他的意思,想要独断,似乎还有意做给赵属看。
赵属压着怒气,将馥儿扶起来,安慰道:“乖,馥儿先回公主府,明日我一定去问驸马,定要将此事了断。你先别哭,耐住性子。”
“你倒是敢!”太后声音尖锐,眼神狠厉的看着公主。
馥儿吓得不敢动,赵属根本不怕,直接派人准备轿撵,“送公主回府!”
赵属说罢,一甩衣袖,直接走出殿外。
重回后宫以来,太后和皇帝的第一次相处,不欢而散。
只是赵属没想到,不肯善罢甘休的是太后。
第二天,宫外便传遍了消息,皇帝与太后失和,驸马失德,皇上纵容其参与朝政,意欲囚禁太后等传闻越发离谱。
刚刚继位而年号未改,天下之人难免拿新帝和先帝比较。
朝中劝谏之人更是齐刷刷递来奏疏,似乎要用口水淹了他去。
赵属第一次心态失衡。
高山之巅,身侧便是万丈悬崖,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只这一点,他便要独自走过,若是不能,以后还有更多,他又当如何承受?
过了几日,他照例去太后宫中早晚请安,只是两人都默契的不多说什么。
这是为了平息众人的口舌,赵属不得不低头。
但皇帝毕竟不愿受人挟制,不过几日,赵属便下令拟制,因夫妻不和,公主与驸马正式合离。
与此诏书一同下发的,是谢良书的任命文书。
而大内之中,太后的耳目也在一夜之间屠戮殆尽。
赵属授明安以密令,手段迅猛,太后几乎没有办法反抗。
这一切自然也是瞒着高蕤做的,理由嘛,便是怕惊扰了她。
乃至于,皇子降生,高蕤才从太后嘴里听到了一个别样的赵属。
“陛下可有赐名?”
太后只坐在高位,并不起身,对于皇子之名似乎毫无兴趣。
“赐名为颢。取自楚辞‘天白颢颢,寒凝凝只。’之意。“高蕤心中略感紧张,之前种种仍在,她并不清楚太后的意图。
太后显然看出来了,接着道:“往后你常来,也就不会再觉得生疏了。”随即又道,“天白颢颢,是个好名字,想来当初你初有孕,先帝便想祭天祷告先祖,可惜还未举行,便重病驾崩。“
太后起身,若有所思的步入阳光中。
“一晃又是一年了。下个月便是立春,又是皇儿改元,想必该你来主持亲蚕礼了。“
高环儿这样说,高蕤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是赵禛的继后,而且从未主持过亲蚕礼,这恐怕是她最大的遗憾。
但也是赵属的幸事,不然太后名望过高,公主驸马的事情,他恐怕不便插手。
高蕤只道:“母后,咱们终归是一家人。“
高环儿终于看她一眼,眼神里却没有从前的感情。
“你又见过谁家是这样的?儿女都不听我的。“
她转身,贴近高蕤,将其逼着后退,直至跌坐到椅子上。
高蕤勉强抬头看她,期望气势上不要输。
高环儿并不离开,冷笑着,轻声道:“这么些年了,还是怕我,你这个皇后如何当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