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着急便语无伦次起来,裴琅轻轻拍了拍他,安慰道:“别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是在发愁这个,我想找蒋大人借,却不知如何开口。一来这药太过珍贵,二来他元配夫人便是死于此症,他肯定对这药倍加珍惜,我贸然开口反倒容易失礼。”
思俨也皱起了眉头,思量道:“蒋大人最近只怕情绪都不会太好,真不是个好时机。”
“是啊。”裴琅长出一口气“求人办事总得挑个人家心情好的时候罢,可今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蒋大人估计得失落好久。”
“唉,难办。”思俨也跟着叹气“不怕人家拒绝,就怕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开口,难怪公子发愁,我也要被愁死了。”
“而且我们还是偷听来的。”裴琅补了一句。就算蒋廷锡没有掩饰自己跟美娘的谈话内容,但自己听到后再跑去问仍然十分不合适,蒋廷锡饶是脾气再好也一定会觉得受到了冒犯。
“公子,要不咱们缓一缓,等蒋大人何时不生气了,咱们再去找他?”思俨建议道。
“只能这样了,还得好好琢磨一下话术才行。”裴琅道。
俩人在屋里嘀咕了一阵,外面袁耀的小妾早已收拾好了两间屋子。
清明被平放到了床上,头上搭着毛巾睡了过去。美娘正坐在床边守着他,她怔怔地看着昏睡不醒的清明,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
“只是一些皮外伤,静养一段日子就好。”袁耀轻声道“郎中也说了,只要不得破伤风便没什么大碍,过几天自然就醒了。”
美娘含泪点头,哽咽道:“他是个苦命的孩子,跟我一样从小就被家人卖到了那下作的地方,被妈妈逼着学接客。要不是有他帮忙,我也不能从妈妈手里逃出来。”
袁耀没有说话,美娘也不在意,转而问他道:“袁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明明就是个人尽可骑的瘦马,却妄想当官老爷的正房夫人。”
她擦了擦泪,红着眼道:“就差一点儿,我就差一点儿就能嫁给他了,到时候我就是官太太了,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欺负清明了。可恨那老虔婆,什么时候追来不好,怎地偏偏这个时候!”
袁耀虽觉得她的想法不太对,却也没有出言反对。美人总容易令人倍加疼惜,也总能轻易获得他人的原谅。
袁耀看着她即使狼狈依然不掩风情的身姿,竟升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怜惜来,差一点就要说不如自己娶了她,美人莫要伤心。
好在他尚有一丝理智,及时止住了这不切实际的念头。
“我还有事,便不多留了,姑娘有事就唤我那侍妾过来,她名叫花穗。”袁耀一口气说完,立即转身离了这间屋子。
美娘犹自沉浸在不甘中,既没有发觉他的异常,也没有答应他的话,甚至连他离开了都不曾留意。
袁耀出去后便再也没有进来过,有什么事也是叫花穗转达,自己再也不肯同美娘见面了,偶然碰到也是既疏离又客气。
花穗隐约猜到了其中的原委,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竟对美娘慢慢热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