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府?”袁江捏着一张烫金的名帖,思虑道“宝亲王乃是皇子,凤子龙孙,金尊玉贵,怎么也来投帖了?”
完全用不着啊。
“许是人家礼贤下士吧。”裴琅从他师父手上接过名帖看了看,笑道“这上头说了,如果咱们答应的话,三日之后就往王府去一趟,到时候再把要求跟咱说。”
袁江长叹:“瞧这话说的,我敢不答应么。”
无论情愿与否,袁江三日之后还是去了宝亲王府。依旧是裴琅陪他去的,到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宝亲王弘历想让他给爱妻富察氏画一幅像,以留住她美丽的青春。
袁江很是纠结,一来是他并不擅长画人像,倘若画得不好反而会得罪眼前这位备受器重的皇子,二来是他的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无法支撑长时间的绘画。
偏偏人像是最考验耐心和功夫的,每一处细微的点都得照顾到了,不然画出来就会失真。如果袁江真的应承了他,只怕这条老命便要休矣。
弘历见他迟迟不应,面色已经寒了下来。他已经在富察氏跟前把话说满了,说保证给她找一个最好的画师,把她最美的一面画下来,袁江要是不答应他,让他的脸往哪儿搁。他可以在任何人跟前丢脸,唯独不能在富察氏跟前这样。
弘历目光阴沉,袁江一凛,立刻拱手说道:“王爷,草民其实并不擅长画人像,只怕唐突了贵人才有所顾虑。草民有一徒弟,画人像技艺精湛远胜草民,倘若王爷信得过他,不妨叫他一试如何?”
“这世上还有比袁师傅你画艺更好的人么?”弘历并不肯轻易相信。
“不敢欺瞒王爷,所谓术业有专攻,草民的徒弟在画人像上确有一手。”袁江把裴琅拉到跟前“王爷,这便是草民的徒弟,紫光阁那些画皆出自他手。”
“哦?”弘历来了点兴致,摩挲着下巴思量道“如此说来倒还有点本事,只是我那福晋年轻貌美,怎可叫外男见到?除非老迈如袁师傅,否则画得再好我也不会考虑。”
这就是他非要请袁江来画的原因,够老,够令他放心。
袁江不想为一幅画拼掉性命,可不答应又恐得罪他,一时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焦虑间,裴琅开口了:“王爷,如果王爷不放心草民的话,还有一人可担此重任,她也是个女子,给福晋作画再合适不过。”
弘历兴味盎然,以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便是草民的妻子。”裴琅沉声道。如非万不得已,他不想把双卿推出来,可眼下却只能这样了。
弘历冷笑:“你们一个个推来推去,把本王当皮球踢呐?本王的福晋何等尊贵,一个不知所谓的女子也配给她作画?”
“王爷息怒。”袁江连忙致歉“请恕草民失礼,草民这就叫徒弟回去拿画具,这差事,草民接了。”
“等等。”弘历喊住了他。他转动着手中的白玉念珠,思索半晌才问道“那个什么女子果真能画?”
裴琅见事有转机,赶忙称是。
弘历抚额,再次陷入了沉思。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说道:“那就叫她来试试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她要是没这个金刚钻,可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请王爷放心。”
弘历挥挥手赶他们出去。
从宝亲王府出来以后,袁江跟裴琅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真是太累人了。宝亲王的性情喜怒不定,真叫人难以捉摸。
裴琅回家后把这事跟双卿说了,他以为双卿会责怪自己,没想到她却浑不在意,还安慰他不要担心。
“师父年纪大了,你又是个男子,我不去谁去呢?”双卿眉眼含笑“二哥,你做得很好,这样就不会得罪宝亲王了。假如我当时在场,我也会劝二哥这么做的。”
“卿卿,辛苦你了。”裴琅很愧疚。
双卿笑着摇了摇头:“谈不上辛苦,我好歹也跟着二哥学了这么久的画,是时候出师了。二哥,你就看我发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