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摸了摸她的头,仍不免充满担忧:“宝亲王府不是咱自己家,你千万要小心。”
“我会的。”双卿答应道。
自裴琅从宝亲王府回来后,双卿便开始了她的“上班”生涯,裴琅每天早上驾着马车把她送到王府,傍晚再把她接回来。
许是认可了双卿的画技,弘历再不见有别的要求,双卿就这么画了下去。
袁江原本想在典礼结束回扬州的,这么一来也走不成了,干脆潜心教学,力图把自己的毕生技艺全都传授给裴琅。
“阿琅啊,你可得好好学,你学会了再教卿卿。”袁江边观摩着裴琅作画边说道“卿卿这回帮了我大忙了,要是没有她,我这把老骨头只怕要入土了。”
这话并不夸张,袁江现在根本不能消耗太大精力,即使是教裴琅画画也是教一会儿就得歇半天,不然就头晕眼花,想要栽倒在地。
裴琅心疼他师父,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操心给他上课,于是学得更认真了,希望袁江能放心地多休息休息。
双卿一连画了月余,忙碌不减反增,她无奈地向裴琅解释道:“宝亲王姬妾众多,福晋说只画她一个太显偏心,不如人手一张,省得其他姐妹有意见。”
“就不能呆在家里画么?害你一天天地两头来回跑。”裴琅给双卿准备好热水,让她泡泡脚解乏。
“许是不能的吧,皇家规矩大,女眷们的样貌不能流传出来。”双卿说到这里,冲裴琅笑道“我一直没跟你说,我每天出门的时候呀,会有个专门的嬷嬷来搜我身,生怕我身上夹带了女眷们的画像。”
裴琅叹道:“这也太严格了,卿卿,难为你了。”
“我还好,我只是个画画的,没人会为难我。”双卿很是放松“别看宝亲王整天阴晴不定的,他的福晋可好了,又漂亮又温柔,对我很照顾。”
她提起宝亲王福晋的时候,眼睛里会不自觉地闪烁着光彩,可见是真的很喜欢这位福晋。
“你没事就好。”裴琅稍稍安心。
双卿还挺喜欢这个差事的,让她有种独立的感觉,不必再依靠着裴琅。她每次都画得极认真,不论给谁画都用足了心思,从不偏私。她笔下的女子各有各的美貌,各有各的风采,个个都似活了一般,不论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
全赖宝亲王的姬妾们长得好,春兰秋菊各善其场,这才给了双卿足够的余地去描绘。她有时候画着画着就会忍不住感慨,天底下竟有如此多钟灵毓秀的女子,还都聚在了宝亲王府,难怪嬷嬷不肯让她把画带出去呢,这要是叫人知道了不知得引来多少艳羡和觊觎。
秋日阳光正好,金灿灿的日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为她笔下的美人镀上一层华美的色彩。双眼感觉有些刺眼,却不舍得将眼前的美景挪开,只好把头垂得低一些,继续着未完成的画作。
她全神贯注地画着,仿佛要把心神都融进画里。不知不觉颜料用光了,她伸手去拿石杵准备重新调配,一抬头才发现身前竟站了个陌生的男子,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双卿眼皮一跳,堪堪稳住心神,起身向男子请安:“民女见过宝亲王。”
能在这里来去自如的,除了王府的主人还能有谁呢?
弘历专注地欣赏着画作,随口赞道:“画的不错,总算有我福晋的七分风采。”
以前也不是没请人来画过,只是他总不满意,老觉得画师们把他美丽的福晋画丑了,没他福晋的半分神韵不说,还显得木木呆呆地,难看极了。
等慢悠悠地欣赏完,他才有心思把目光转移到了双卿身上,这一看不要紧,他霎时惊住了。原以为只是个普通女子,没想到居然是个美人。
他喜欢美人,更喜欢收集美人,他的王府里藏有各式各样的美人,但像眼前这个女画师一样的还真没有。
他的收藏癖又犯了。
“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弘历问道。
双卿低头答道:“民女姓贺,至于名字,民女已嫁为人妻,不好透露。”
哦是了,她已经嫁人了。弘历颇感失望,他对已经嫁过人的女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再美都不值得他拾人牙慧。他恢复了淡漠的神情,冷冷说道:“好好画,画得好了重重有赏。”
“是,民女自当竭尽全力。”双卿恭敬地答道。
弘历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有如此美貌却甘心委身于一个画工,可见是自甘堕落。如果不是看在她颇有才华的份上,他才不会允许她给福晋作画。
双卿心中惴惴,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尊贵的王爷。好在福晋来了,看出了她的不安,对她道:“我看画得也差不多了,既然如此明儿个就不必再来了。”
双卿大大地松了口气,感激地朝福晋福了福,谢她这段日子的照顾。
富察氏把她扶起来,笑得温婉:“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不光要画画还要陪我聊天,不会嫌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