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叫人把画送到她手上了,以我的名义。”富察氏拿出一个信封,把画塞了进去“她之前还找我打听过你的去处呢,可惜我直到千秋节的寿宴上才给她回复。”
双卿既感动又难过,有那么多人都在担心着她,可她却不能叫他们放心。
她的画当天就被送到了俞滋兰手里,俞滋兰打开一瞧,立刻把它交给了裴琅。
这是卿卿的笔法,她认得。
她给过画后立马就走了,不敢去多看裴琅的模样,怕自己会不忍心。
半晌后,于敏中卷着一张画纸过来了,找她要署有她姓名的信封。
“阿琅有没有说什么?”俞滋兰关切地问。
“没有。”于敏中把画折了几折,打算塞进信封里。塞到一半的时候,又忍不住重新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画上画的是什么,裴琅画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心痛,才会忍不住看了又看。
画的是一个穿着胡服的汉女,于敏中知道她是谁,蔡文姬。就是那个被胡人掳走、沾污、生了孩子最后又只身回到中原的东汉才女蔡文姬。
多像啊,果然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哪怕已经过了几千年,胡人喜欢强掳汉女的作风也不见有任何改变。
胡人糟蹋着我们的国土,糟蹋着我们的女儿,而我们,却要向他们俯首称臣。
真的甘心么?于敏中恨恨地想道。
真的不甘心啊!
他重重地把信塞进去,叫人送了出去。
双卿没想到回信来得如此之快,她急忙忙地拆开,等看清里头的内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门帘处传来一阵响动,是富察氏的贴身宫女杏儿打帘子进来了。
双卿连忙收起信件,又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而后才仰起脸冲她扬起一抹笑容。
杏儿冷哼一声,拿起炕上的针线筐就走了。
双卿慢慢收起笑容,她不是人见人爱的仙女儿,有人喜欢她,就有人不喜欢,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她不会介意的。
“惜雾,娘娘有事找你。”刚出去的杏儿又进来了,向她传达着富察氏的吩咐。
双卿简直要烦死这个名字了,她才不叫惜雾,哪个农户家会给女儿起这么矫揉造作惺惺作态的名字啊,太难听了。
可如今宫里人人都这么喊她,她再不喜欢也只能勉强答应,总不能别人喊她她假装听不到吧。
她起身向皇后屋内走去,还没走到呢就听见里头传出一阵窃窃的笑声,原来是贵妃娘娘来了。
高氏一见到双卿,立即笑眯眯地逗她:“让我看看是这是谁呀?哦~原来是咱们的大画家呀。贺大家,求你下次把我画得俊俏点呗,最好能跟你一样俊俏。”
“行了,你别逗她了。”富察氏一边伸手去捂她的嘴,一边对双卿解释道“她这人就是嘴贫,人倒是不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高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在富察氏掌心下发出几声呜呜的叫唤,小猫叫似的。
富察氏吃痒,匆忙笑着收回手。
双卿好笑地看着她们互动,不知怎的联想到了一本书,富察氏和高氏就像里头的两位女主角,一个沉稳大方,一个机敏狡黠。
高氏收起了玩笑,正儿八经地对双卿说道:“我觉得你还是穿汉服好看,满人的旗袍不适合你。对了,你为什么不喜欢皇上啊?他明明那么好的。”
“因为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双卿毫不掩饰地告诉她。
“天底下还有比皇上更好的人么?”高氏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我以前也觉得我有个心上人,可自从见到皇上以后,我的心上人就变成皇上了,你为什么跟我不一样?”
“别理她,她是个憨的。”富察氏把双卿拉到身边坐下,叫她一起看花样。
高氏也随她们一起翻看起来,可翻着翻着就不说话了,富察氏扭头看她,却见她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竟然是哭了。
富察氏拿手绢替她拭泪,似埋怨似心疼道:“你看你,不是说好了以后都不再哭了么,怎么又掉金豆子了?”
“姐姐,我...”高氏吸了吸鼻子,囔囔地说道“我没事,我就是心里有点难受,你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