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去乾清宫好,只有她和皇帝两个人。
皇帝这阵子不知在忙些什么,白天老不见人影儿,就连晚上也不怎么翻牌子了,就算偶有召幸也粗鲁得很,仿佛在急急发泄着什么,不复往日温柔。
所以,嫔妃们最近都不大爱往皇帝跟前凑,侍寝也是能躲则躲,也就高氏那个傻的还一如既然地献殷勤,然后再带着满身青紫哭啼啼地回来,嘴里说着“再也不去了”。
可还没等太阳升起呢,她就又跑到乾清宫了。
其他嫔妃本来还挺同情她,见状也只有无奈地撇撇嘴,由她去了。
弘历近来烦躁的很,他刚登基不满两年就发生了大涝,而且还是万里江山遍地开花,水灾几乎殃及了各个省份,他急得口疮都生出来了,险些就要下罪己诏。
望着案头一摞摞请求赈灾的折子,他心里除了焦急外更多的是隐忧:会不会有人借机生事,把这次水灾与帝王失德联系起来,对他进行攻讦?
大明是火德,大清则是水德,帝王失德,可不就要发大水了么。多好的借口啊,简直是天赐良机,他不信有心人会不利用。
可他真的失德了么?
弘历想到了长春宫里的一个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来人,把惜雾给朕传过来。”他吩咐道。
双卿很快就被人带了过来,她神色淡然,不卑不亢,仿佛面对的不是随时能取她性命的皇帝,而是某个陌生的客人。
弘历觉得自己如今已是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开始有点后悔了,为了一个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女子如此大费周章真不划算,可若就此罢手有有点不甘心,他拧着眉,颇有些拿不定主意。
最后,他开口说道:“准备准备,今晚侍寝吧。”
他就不信了,抢一个女子就算失德了?从古至今几个帝王没这么干过,怎么轮到他就天灾降世了。他倒要看看他把人占为己有会怎样,明天醒来还会天塌了不成。
他撂下这句话就挥挥手叫人把双卿带走,根本不管她听到后是个什么表情。
“吴书来,传朕口谕。”弘历思索着说道“如今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各地水灾四溢,民不聊生,命翰林院诸臣手抄《华严》、《楞严》二经为国祈福,人手一卷,不得有误。”
“喳,奴才这就去传旨。”吴书来恭谨地朝皇帝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
到了晚间的时候,富察氏不经而至。
弘历虽感讶异,却也十分欣喜,笑着问道:“你一个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来朕这了?朕好容易才摆脱贵妃的纠缠,还没清静一会呢你又来了。”
“臣妾再不来只怕就要失宠了,皇上有了新人,哪儿还记得臣妾呀。”富察氏罕见地调笑道。
弘历听出了她话里的酸意,握着她的手指认真地问她:“就这么介意她?”
富察氏眼波流转,轻笑道:“如果臣妾说‘是’呢,皇上肯为了臣妾逐她出宫么?”
“不是朕不肯,而是没有办法。”弘历解释道“如果把她放出去了,那岂不是叫天下人都知道了朕的行径?朕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此言一出,富察氏就知道他动摇了,只是还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她装作嗔怪的模样埋怨道:“那皇上得答应臣妾,以后不许召她侍寝,不然臣妾就生气了。”
“皇后这是在争宠么?”弘历佯怒。
“是争宠又如何,贵妃都能争宠,臣妾不能么?”富察氏丝毫不惧,挑眉与他对视。
弘历爱极了她娇嗔的小模样,真是百年难遇,他每次见到都心痒难耐。
“能,当然能,朕的皇后要争宠,谁敢拦着?”弘历紧紧地把她锁在怀里,力气大得叫富察氏险些喘不上气“可你抢了别人的恩宠,是不是得替人家给朕补上啊?”
富察氏红着脸,趴到皇帝耳边轻声呢喃了几句。
弘历眼睛立刻亮了,不敢置信地问:“你当真愿意?”
他之前磨了贵妃好多次贵妃都不肯答应,没想到皇后居然先提出来了,真是意外之喜。
富察氏眼睛同样亮晶晶地,害羞却肯定地点了点头。
弘历激动不已,拉起她的手就往室内走。至于今晚原定的计划,早被他抛之脑后再也想不起来了。
翰林院接到皇帝的旨意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行动了起来,把其余诸事尽数放到一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抄经的热潮中。
于敏中却没有动笔,而是盯着案前的两本经书发愣。
“重棠,你怎么了,为何不写?”他翰林院的同僚好奇地问道。
于敏中回过神来,抱歉地笑笑:“这就写。”
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法子,足以保证他借此大放异彩,可是,这以后呢?
想到在心头盘旋已久的那个计划,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告诫自己不要犹豫,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