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剑客应下,思卿拿起空水囊倒了些水饮下,道:“这一下雨,还怪冷的。”说完把先前生起的火堆捅旺了些。
火势渐旺,室中闷热,为首的剑客也饮了水,转头问思卿:“姑娘的话还没说明白呢。”
思卿想了想说:“诸位是岭南人,可知在滇桂两广的定南王对岭南各路豪杰一向友善?”
为首的剑客道:“那是自然!定南王礼贤下士,在岭南,谁人不知?”
思卿一笑,“诸位既然受过我家王爷恩惠,为何今日非要与我们兄妹为难?你们杀我们,是受什么人指使?我的话,只能说到这儿,再多说,今儿就必须鱼死网破了。”
为首的剑客神色一变,“姑娘是定南王的人?”
“你就这么想鱼死网破?”思卿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对方,“非要挑明?”
为首的剑客倒吸了一口冷气,“既是……为何只有你看穿了我们,而你兄长如此废物?”
思卿笑道:“这么问未免太笨了。难道我们一行非要都在脸上写上‘精明’二字,叫人一眼看出来?有些事,聪明人不能做,呆人可以。”
为首的剑客道:“你拿什么证明?”
“我只需要证明我们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就行了。要是证明了我的身份,诸位,就得去见阎王了。”
“你……”
“我们是真兄妹,你们的目标是假兄妹;我们本该昨日进京因故耽搁,你们的目标却是今日进京。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们还要刨根究底,还要杀我们,就是自寻死路了。退一万步,我们今日若平安离开为的是安安稳稳在帝京扎根,也不会自找麻烦去告发你们。”思卿慢慢将剑收回袖底。
“大哥,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我觉得……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晕?”为首的剑客忽然反应过来,“方才你在这桶水里下了……”
“就你们会下蒙汗药?”思卿笑问。
“你……”为首的剑客一剑劈来,思卿轻轻闪开。左边一剑客又是一剑,思卿连忙后退,重新抽出袖底的短剑格挡。
已经有两个饮水多的剑客晕厥,为首的剑客虽然脚步虚浮,但却始终不倒。他招式散乱,追着思卿胡乱挥砍,思卿只好连连闪避。一时思卿被逼到墙角,只好出剑平刺,用剑尖一挑,跃过对方头顶跳到他身后。对方反手一剑,思卿回腕一划,原本只是想把对方的剑荡开,没想到对方中了蒙汗药后浑身无力,收势不住,直直撞上思卿的剑尖,鲜血四溅。
思卿大惊,连忙上去试探对方的呼吸,却见他已然毙命。思卿忽觉不对,一抬头,只见地上只有两个剑客昏迷不醒,剩下一位竟然趁着思卿不备逃掉了。
大雨没停,思卿到破庙的后门看了看,那人已经无影无踪。思卿心里快速盘算如何解决眼下困局,正在思索之时,地上先前昏厥的剑客之一忽然一跃而起,挺剑刺向思卿。思卿闪避不及,左臂中剑,右手连忙随手一挥,飞身后退。她惊魂甫定,只见自己随手一挥时剑正划破了对方的咽喉,眼见对方已是救不得了。
思卿动手时太过慌乱,忘了这几个剑客中了蒙汗药后虚浮无力,竟然连连失手杀了两人。她闭目深深吸了几口气,看了看地上真晕厥过去的那个剑客,扳起他的肩头,在他颈后狠狠敲了一下,然后回身试了试她兄长的脉息,发觉她兄长一时半刻还无法醒来。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人在雨中大喝:“给我围起来!”
思卿听了愈发着急,只好抱了些枯草将她兄长和随行的小厮都盖起来。她刚走到檐下,只见一行约有三四十人已将院子团团围住,又进来几人搜屋。这一行人都是行伍打扮,为首的将官旁边正站着方才逃脱出去的剑客。
“大人!就是她!她是外藩派到帝京的歹人!”
思卿奇道:“你怎么还不晕?”
刚问完,那剑客脚下虚浮,一个踉跄道:“我就喝了一口水,自然没晕。”
思卿不再理会他,转头问:“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那将官目不转睛地盯着思卿的脸,“姑娘如何称呼?”
思卿还没答话,搜屋的人忽然大声道:“这儿有死人,还藏着几个晕过去的。”
那将官大步流星进屋,忽然蹲身,一手按在思卿她兄长的肩上,“兰成,兰成!”
思卿惊异,“你认得他?”
那将官面色大变,“他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他没事,只是中了这几个人的蒙汗药,”思卿一指踉踉跄跄跟进来的剑客,“他们想杀了我们。将军究竟如何称呼?”
那将官急道:“我是他大哥!”
话音刚落,方才逃脱出去的剑客面如死灰,目中有凶狠之色,悄悄拔出剑,意欲从背后挟持那将官。
“留活口!”思卿大声道,却已经晚了。那剑客刚拔出剑,就被将官身边的亲随一剑刺死。
那将官顿足,“就这么把人杀了?你们怎么办事的?”
“还有活口,”思卿打断,“这儿还有一个晕的。”
那将官松了一口气,思卿追问:“你是叶家人?”
“我不是。”
“你不是我兄长的大哥么?”
“你就是叶家新近找回的女儿?我就说,你和兰成长得这样像。”那将官抬头看向思卿,“我是你嫂子的大哥。”
思卿松了口气,“贵姓?”
那将官道:“姓沈,沈江东。”说完追问,“叶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思卿面有犹疑,“舅爷,还是等我兄长醒了再说罢。你们人多,烦请你们拔些冷水来把他们快点泼醒。”
此时大雨已停,沈江东答应了,吩咐人去打水并收拾尸首。他吩咐完,一转头,看见思卿臂上血流如注,“姑娘受伤了?”
思卿撕下衣襟正在包扎,随口道:“方才被他们刺伤的,伤口很浅,无妨。”
这时叶府的小厮陆续醒来,思卿的兄长叶兰成也睁开了眼,便先瞧见正在裹伤的思卿,“你怎么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那些……”
“四个死了三个,活的还没醒,死的都埋好了,兄长不必担心。”思卿淡淡道。
“啊?”叶兰成还有些昏沉,一转头又看见沈江东,“大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
“他来抓定外藩派驻帝京的歹人。”思卿打断了沈江东的话。
叶兰成连忙问:“歹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