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影道:“正是说不清的症候呢,医官也一头雾水的。”
定安贵太妃道:“怕不是之前出京,在庄子上撞客了什么?找出祟书本子看看。再不然,叫几个大师傅来做法。”说着走进江枫的卧房,绕过纱屏,只见江枫呼吸深浅不定,面色暗沉,不省人事。
思卿见了大惊,下意识上前搭脉。霞影连告嘉国府失礼,定安贵太妃见了江枫这般情形,执了霞影的手道:“好孩子,她既然病着,还讲什么礼。她好了,比什么都强。我听你说,她这病怎么的,病得古怪。我越性亲去白云观,找了那道法高深的道长来做法,说不定也就可以好了。”
思卿并不搭言,定安贵太妃于是对思卿道:“你再坐坐,我这就出城去。”
思卿听了连忙让随行的云初去找孙承赋来陪定安贵太妃出城,嘉国府上上下下送了定安贵太妃出门,定安贵太妃便把来时带来的人带去了大半。
思卿见定安贵太妃走了,于是问:“哪一位医官来看的?”
霞影说了个名字,思卿道:“他不成。”说完吩咐云初,“叫医正黄远来。”
云初去了,霞影小声道:“姑娘,昨儿晚上我们太太发昏,奴婢瞧着不好,悄悄去寻顾先生来着。结果顾先生不在,傅老先生来了一趟,说是……”
思卿原本在搭江枫的脉,连忙转头问:“是什么?我摸着这脉息好古怪。”
“是中毒了,”霞影小声道,“傅老先生也说这毒古怪呢。不过傅老先生说也不打紧,左不过好得慢些,给留了两个方子。昨儿喝了第一个,我们太太原本又发热又说胡话,口里气儿也不足了,喝了第一个方子,已经能安稳睡着了。奴婢担心太点眼,又请了外头东街三个大夫来瞧,只说是东街大夫给的方子罢了。依着奴婢看,竟不用再叫黄大人瞧了。”
思卿松了口气,“傅伯伯既然说没事,那必然没事了。你们府上饮食有问题?”
霞影摇了摇头,“太太那天在外头灯市口西侧的茶肆吃了一盏浓茶,回来就病倒了,露初已经去查了。傅老先生说,这毒是朱砂配的。”
思卿点点头,“我和小娘娘既然来了,少不得叫黄远来瞧一瞧。只听听就是了。”正说着,云初已经领着黄远进来。思卿笑道:“这么快就来了,他还会飞不成?”
这日思卿穿着一件织金璎珞纹的翠色裙子,外面穿着百蝶穿花大袖对襟衫儿,还戴着一领珍珠阁鬓,头上绾着高髻,插戴着六枝流苏花钗,那流苏在两鬓旁边簌簌摇晃。因是常见的医官,思卿也没回避,受了黄远的礼,听他道:“昨日臣去城外康王下处给王爷诊脉,因时候晚了,没能回城,在城外住了一宿,今日回来方听说嘉国夫人得了急症。”
思卿道:“这病有些古怪,你且瞧瞧。”
黄远诊了脉,想了想问霞影:“嘉国夫人是不是服食了什么丹药?瞧着像是朱砂中毒。”
霞影看了思卿一眼,“正是了,有人给了一丸丹药,说是什么道士给的,最是滋补不过的。”
黄远道:“外头那些黄冠的丹药吃不得,朱砂下得太重。”说着写了方子来。
思卿又问了黄远几句,便让他退下了。黄远听说定安贵太妃去了白云观,又连连嘱咐丹药不可再服,方才告退。这厢霞影去送,又给了黄远医金,他却不受。霞影折回来轻声对思卿道:“这方子倒是和傅老先生开的第二个方子很像。”
午后定安贵太妃回来,带了道士来设坛做法,烧了许多的符水,方同思卿从嘉国府出来。江枫一直没醒,二人都颇为忧心。思卿也没再回西苑,同定安贵太妃一起回了禁中。
晚间萧绎来宁华殿,思卿就把江枫的事说了一遍,萧绎道:“沅西也去了北口一个多月了,我已叫沅西回京了。却不知道是什么人给他夫人下毒?你说他们查到了何家仆从的身上,莫不是何家人做的?他们在京里竟然还有人?”
思卿心道何家敌对嘉国府,皆因萧绎扣留江枫所查出的前抚州镇守的遗折之故,有心刻薄萧绎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