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也值得你特特走一趟。她也算长哥儿的舅母,随她去,爱说什么说什么。她的嘴长在她身上,和咱们不相干。”
菱蓁气道:“姑娘忒好性儿了,依我说,竟叫她再也别见长哥儿才是。”
思卿打了个哈欠,出神道:“你看着办罢,我如今顾不到那一头了,定藩鬼鬼祟祟的,一个不对,帝京怕是要出大乱子。老九一直在陵上督工,三哥今年定是要去给太皇太后安陵的,到时候老程和承赋总要有一个跟着三哥去西京,京里的防务那时只怕会更棘手。自打魏美人没了,那边通共没有几个人,上面又还有小娘娘盯着,你多多费心,我方能安生些。”
菱蓁答应着,思卿道:“我有一件事嘱咐你,叶兰成是个不顶用的,你还需盯着点叶家那两个……他们再作死,你就告诉我,等我去开销掉他们两个。现在多少人盯着咱们?若是现成的把柄落在旁人手里,麻烦就大了。”
菱蓁道:“姑娘这二年越发谨慎了。”
思卿笑了笑,“自打我接手上直亲卫起,我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我知道沾上这个忌讳,总有一天三哥会对我生疑,所以要想多安生几年,咱们自己就要小心。”
菱蓁沉默了片刻,“姑娘这话不对,是姑娘多心了。”
若思卿不接手京卫,萧绎与她便只论夫妇;但若思卿接手京卫,今上与她便要论君臣。“是不是多不多心,将来就知道了,”思卿如是道。
正说着,萧绎穿着一领素色杂宝道袍悄悄走进来,笑道:“说什么梯己话儿呢?也说与我听听。”
思卿翻身坐起来,抚了抚裙子,淡淡道:“正骂叶兰成呢,怎么,你还有闲情雅致,想听我们骂人不成?”
菱蓁同萧绎见了礼,悄悄退了出去。
“你兄长也没有什么不是,”萧绎道,“他就是性子太软。你也给自己积点口德罢,没得三天两头骂他出气。”
“谁是我兄长?”思卿站起身来,“我兄长已和你六妹妹做了亲,你连这个都忘了?哪里又冒出一个兄长来?”
萧绎笑道:“前儿你念了那诗,气也该出了,怎么今儿还在生气。”
“我省得你把折子给了何美人,何美人给了何家,让何家放了心,”思卿道,“等他一放心,一轻狂,可能露出马脚来。你打的一手好算盘,还下的一手好棋,我原算不得什么,也就是你的一颗棋子罢了。如今就连我骂个人你还要管,你也太苛了!”
“我错了还不成么?”萧绎笑道,“你别生气了,来,我同你道道恼。”说着坐在思卿身边。
思卿侧过身,缩到榻的另一边,伸手拉过裙摆搂住,“少来这套,说吧,又有什么事?”
萧绎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傅伯伯的生日在五月中,他既是你的长辈,你兄长和老六南去了,他今年又独自在京里,你别失了礼才是。”
思卿面色稍霁,便道:“难为你想着我从前说过的话。”
萧绎笑道:“你从前说过的话,可有一句我记不得了?”
思卿笑着道:“三哥不仅博古通今,还博闻强识,我只问你——汤头歌我给你说了好几遍,第八句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萧绎想了一会儿,凑近笑道:“当然记得,连带前七个我都记得。前面是土鸡汤,土鸭汤,鲢鱼汤,桂圆汤,鸽子汤,菌菇汤,山药羊肉汤,第八个乃是豆腐虾仁汤。”
萧绎还没说完就把思卿笑倒了,思卿遂道:“罢了罢了,真拿你没办法。听你说起这个,我方觉得饿了,咱们吃中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