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上前探了探脉象,觉得脉象十分古怪,却又颇为熟悉,“又是这种毒?”
顾梁汾问:“什么叫做‘又是这种毒’?”
“这毒我中过,”思卿站起身道,“熙宁十三年,我刚进京的时候中过。那次是定藩收买旁的人刺杀下的毒,那些下毒之人都不是定藩嫡系。”
韩守慎承认熙宁十三年受人之托曾经买凶刺杀过思卿,季淑则承认熙宁十三年何适之曾经通过陈南飞买凶刺杀过思卿。陈南飞当时并不算何适之的人,只是看在抚州镇守的面子上替何适之办事。陈南飞为什么会从岭南买凶、是不是和定藩早有勾结,思卿始终不能确定,因为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为首的剑客曾经说的话,“定南王爷的勾当,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为上。”
顾梁汾不知情,程瀛洲却知情,程瀛洲一惊,忽然开口道:“难道是陈南飞那厮回来了?”
思卿想了想,谨慎道:“那也不一定。”
“谁?”顾梁汾问。
思卿只答道:“算是江家姊姊的仇家。”
顾梁汾又问:“也和定藩有关?”
思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道:“有没有关,还真不好说。”说完复问:“你们在这儿等什么?”
“方才放跑了一个刺客,”程瀛洲躬身道,“府军卫的暗哨线上去了,想等等看有没有回音。”
归一钟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思卿连忙道:“这毒来得极快。”
“这儿没有药,”顾梁汾从腰间取出一枚葫芦荷包打开,取出一丸药给他服下,“服下这个且压一压,我去寻个地方给他配解药,去去就回。”说完担忧地看向思卿,“你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罢。”
这话程瀛洲不敢说,顾梁汾替他说了,程瀛洲连忙投以感激的目光。思卿道:“你去就是了,这附近都是我们的人,我不会有事。我再等等,看看有没有消息。”
顾梁汾绕到思卿身后准备背起归一钟,此时思卿背对着他,他顺势给程瀛洲打了个手势,程瀛洲吓了一跳,连忙垂着手摆手。顾梁汾想了想,开口对思卿说一句“随你”,向程瀛洲颔首为礼,背起了归一钟。
思卿冷笑道:“怎么?想打晕我?我身手虽然不及你,但是你想悄无声息地打晕我,可没那么容易。”
顾梁汾哪里肯承认?只道:“我看你真是热糊涂了,不找个地方凉快凉快去,非要在这里。你要在这里,回头可别拖累旁人。”说完背着归一钟一跃而出,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思卿喃喃道:“这身手愈发进益了。”
程瀛洲试探道:“殿下?”
思卿道:“你们人手够么?我带了些人来。方才我们的人有受伤的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程瀛洲把方才发声的事情大致讲了讲,思卿听了眉头紧锁。方才追出去的两位府军卫暗哨也已经返回,回禀说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已经在东二里外的哨点换人追踪。思卿听了道:“仅剩的线索——但愿不要再跟丢了。”
因为端王世子先过府拜访,江枫穿着见客的织金纱衣衫,出门时只在外面又罩了一件素面的深青色纱氅。落后她去见端王妃,把纱氅脱了,拿在手里。因她骑马而至,告辞之后出了端府大门要上马,拿着这纱氅甚是不方便,于是又穿了回去。她转过街巷先打发跟着自己的线人去给思卿和露初报个讯,她打算独自悄悄去踩踩点,好部署人手预备行动。
谁知道没走两步,她就发觉身后有人跟踪,于是提高了警惕,放松了缰绳。她试探着走了两步,从人群里锁定了跟踪她的人,拨转马头,反向跟踪了回去,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夏夜的风吹拂着思卿的面庞,她重新戴上帷帽,看着禁军翻查刺客的尸身,轻声问道:“有发现么?”
众人摇了摇头,思卿轻轻叹了口气,“广泰货栈那边有动静么?”
程瀛洲道:“广泰那边我们盯得很紧,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思卿叹道:“定藩在帝京究竟还有多少据点多少人手是不为我们所知的!”说完取出两支烟花递给程瀛洲,“我带的人都散落在附近,以此为号。”
一时院落中安静下来,众人静静地等待着消息。待有响动传来,却是顾梁汾回来了。他轻轻跃下墙头道:“吓我一跳,跟进了古庙里一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思卿问:“安置好了?”
顾梁汾颔首道:“放心,都安置好了,他要睡上两三天才能醒。”
思卿正要说话,府军卫的暗哨越墙来报,“那人回了西便门内悦来客栈西侧的杂院里。”
众人精神大振,顾梁汾道:“悦来?悦来那一片的地皮好像是刘瘸子的产业。未知沈夫人在不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