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黑极了,幸好路很平,不至于磕磕绊绊。她总觉得身后有什么跟着,却不敢回头看,只好多靠近他一些。
“别怕,快到了。”
此刻,他的声音格外让人心安,何九歌不禁握紧他的手。
黑暗中,他的呼吸声分外清晰。大约又走了一刻钟,他才终于停下脚步。与之前一样,吱呀呀地,门开了。
以为会是密室,没想到阳光骤然刺痛了她的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闪着泪光睁开。
朗清半靠在墙上:“那边柜子里有衣服,你换上,免得着凉……”
“好。”
何九歌的手被他紧紧握住,回头一看,只见他脸色极差,眼睛半闭着,嘴唇毫无血色。
被狠狠吓了一跳,何九歌连忙扶住他:“伤到哪里了?”
幸好朗清还有些许神智,强撑到床边。
“一时半会……他们应该找不到这里。你……换衣服快走……下了山有船……我休息一下……就好……”
话没说完,他已经歪着身子倒在床上。
“朗清!朗清!”
何九歌这才发现自己双手上全是血,刚刚他靠过的墙上也有好大一块血印。
她瘫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昏迷的朗清。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浑身发冷。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着!
她胡乱擦一把眼泪,稳了稳心神,飞快地屋里屋外一通翻找。
这屋子不大,胜在五脏俱全,柜子里除了衣服竟然还有床单和干净白布。旁边的小柜子里整齐地摆了好几个瓶子,她也不知道那个是伤药,实在不敢乱用。又去院中那口井里打了干净水,这才重新回到床前。
准备好以后,她鼓起勇气慢慢脱掉朗清的上衣。随着沾满鲜血的衣服落地,似乎还有铃铛的闷响,何九歌完全被他的伤势吓住并未注意,这一看,忍不住又哭了。
最初在船上为了救他左臂挨了一刀,背上一道划伤,不深但很长。右肩窝一个血窟窿,应该是箭伤。脸颊有一道极浅的血痕,嘴角的血迹是在破庙一见面时就看到的。那时她怎么就没发觉呢?
悔恨、懊恼……
轻轻擦拭他身上的血污,一一包扎。白布不够,就用朗清的剑把床单划断成布条。终于包扎完所有伤口,太阳已经西沉。
几处细微的伤已经不流血了,背上的伤看着骇人,应该没有大碍。唯独箭伤,很深,一直流血不止。
她在柜子里翻到一套衣服,躲在屏风后面飞快换好。这是里面唯一能穿的一套,略微有些大,但很利落。
看一眼昏迷的朗清,如果能送医院就好了。应该要吃抗生素,还应该输入营养液,没准还得输血。可眼下这个条件,她到底能为他做什么?
她跑进厨房,很幸运地找到了盐和糖,调成水,端给朗清喝。
“朗清?朗清?”
朗清闭着眼睛,不理她。何九歌只好轻轻捏着他的脸,把水一点点倒进去。
肩窝那处伤口依然在渗血,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万一不能止血或发了烧,是不是就凶多吉少了?
那群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就追过来,到时候他们两个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她一个炮灰,早就做好死的觉悟。但他呢?如果男主死了,这个世界会崩坏吧!
怎么办?怎么办啊!
何九歌再次蹲在那个小柜子前,像是下定了决心,恶狠狠地把那几个小罐子一股脑全放在桌边。
她回头轻声问:“哪瓶药能救你?”
片刻后,她自嘲地笑了,伸手握住放在桌上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