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杖,若是执刑者会打,即便会武功也能把脊梁打断,换个文弱些的受罚者会有丧命的危险。若是执刑者手下留情,三十杖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何九歌一直记着朗清曾为她受五十杖,这次便当做还给他。而且若是不答应,就彻底没了接近谷青茫的可能,更别提幻天剑了。
诸多想法几乎一息之间闪过,落进谷青茫眼里,这个偏瘦弱的女子竟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那样的沉着,隐隐透着一股势在必行。
谷青茫有些不解:“三十杖,你可知代表什么?”
“嗯,来吧!”
谷青茫彻底无语,他看到了什么?那个女人居然边说边趴在地上,这么迫不及待吗?
骨语早有准备,立刻命人送上一条长凳。
何九歌一愣,咦,不是趴地上就行吗?
没办法,她是鱼肉,任人刀俎。乖乖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趴到凳子上。
骨语拎一根前扁后圆的木棍,站在一旁,见她准备好,便高高举起。
木棍正要落下,被人中途抢了去。
何九歌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回头看去,执刑者换了人。谷青茫,他竟要亲自动手。
这下她也不禁害怕起来。
原本应该打在腰背上的木棍,居然落在屁股上。
多少年没被这样打过,何九歌的脸瞬间就红了。
羞耻,太羞耻。
可第二下时,就顾不得脸红。太疼了。
何九歌不由得咬住自己攥紧的拳头,牙齿间的食指几乎立刻见了血。
为了转移疼痛,她满脑子都是朗清,第一次遇见他时浑身是血却签下卖身契,一起去延学监,一起被追杀,一起看烟花……
好疼!朗清被打时也这么疼吗?她要吃好多好多玉米,要吃好多好多桃花酥,还要喝酒数星星……朗清,你下手太狠了!
意识渐渐模糊,被疼痛折磨得有些发蒙。
三十杖打完,何九歌还苦苦在疼痛的深海中挣扎。
谷青茫并没有想杀她,也并不想打残她,这才打了不易出人命的位置。下手时并未刻意用力,却也不曾收劲儿,第十杖时就见了血。
她从始至终都未哭喊嚎叫,不曾抱怨,不曾躲闪,完全不像个姑娘。此刻打完,她仍是一动不动。谷青茫差点以为她死了。
稍稍靠近,才听到她似乎喃喃自语。
“什么?”
何九歌的嘴巴动了动,他仍是没听清,只好弯腰,送上耳朵。这一听,惊骇非常。
她说:“我饿了,朗清……”
谷青茫蓦地站直,不可思议地盯着几乎昏迷的女子。她额头上的冷汗打湿了头发,攥紧的小拳头上深深浅浅的牙齿印,唇上血色更显得脸颊惨白。
朗清?她如何知道他曾经游历才用的名字?他甚至不曾告诉任何人。当年连乔玉都不知朗清与谷青茫是一人。
她如何知道?!
骨语见过太多死人,反正每一个被谷青茫亲自招呼的人绝对活不了。他不在意地挥手,门口的侍卫早有准备,立刻上前。两人抬起何九歌,如同抬一条死尸,一人搬条凳,另有一人清理现场。
直到他们都离开,谷青茫似乎才缓过神来,轻声安排:“送去寝宫。”
骨语傻了,送啥去寝宫?——不会是刚刚那个女人吧?——您怎么不再晚点说,到时候我好去乱葬岗给您挖去!
骨语急急告退,连忙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