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遥发疯之后，明妃竟彻底隐瞒了谁才是龙子的事实。

何九歌打心底里认定自己是何家女，可也没办法无视顾晚风疼爱的目光。

私底下为了满足顾晚风，只好偷偷改口，唤他一声阿爹。

父女两个在一起就是撸猫聊天，相处也很融洽。

何枭自然不会有怨言，而且这么多年，他其实也一直都把她当做公主看待。偶尔会因她的容貌产生怀疑，却也不好抚了顾晚风的期盼。

其实，何九歌不懂，为何一定要纠结谁是谁的孩子呢？顾遥太傻了。顾晚风是真的把他当作儿子来养的，延国早晚也是顾遥的。他为何偏偏不信，硬是要把事情搞成今天这样呢？

另有一件事，她也想不通。

明妃当年肯定是动了心思，这才让顾晚风和何枭怀疑了这么多年。可是，顾遥犯错，她为何不阻拦呢？她是知道真相的，这么多年的母子情，难道一点都没有吗？

还是说，顾遥真的不是她的孩子？所以她才能做得这么绝。

何九歌想不通，只好来到明妃的寝宫。

之前她来过，曾在这里跪过。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人想让她跪，或者说，没人敢。

几日不见而已，明妃似乎老了好几岁。脂粉已经掩不住她眉眼间的疲惫与风霜。

原以为，明妃见到她时，会有些不一样的情绪。痛恨的，或是悔恨的，抑或是欣喜的。

然而，什么都没有。

何九歌也不多言语，只是煮茶给她。

煮茶，需要心静。一道道工序，急不得，需要十足的耐心。

何九歌动作很稳，不骄不躁。明妃也不嫌，静静地看着她。

越窑，通透精美，配上明黄色的茶汤，更显得清透。明妃盯着茶半晌，才轻轻捏住杯子，一饮而尽。

饮茶，要韵味，极少有人大口豪饮。何九歌不觉意外，只是静静等着她开口。

果然，明妃的声音低沉婉转，把何九歌带回到二十年前。

那时候他们还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在夺嫡中，顾晚风胜者为王。而秦月明作为老丞相秦叔昊的独女，早早被波及，获了死罪。称帝后，给了她新的身份，何枭的远房表妹，延国的明妃。

两人之前早就瓜葛，也难怪明妃心生嫌隙。疑人偷斧，顾晚风的任何话语举止，都能被她臆测一阵。久而久之，她早就忘了当初的感恩，只剩下算计。

何九歌不懂：“既然陛下愿意帮您遮掩身份，愿意娶您，甚至一生只有您一个妻子，为何您还要这样？”

明妃眯着眼睛望着那深红色的宫墙。

可这宫墙真是长啊，一眼望不到头。

“我的命是他给的，我的一切，甚至我的孩子都是他给的。我要想活下去只能依附于他，我输不起，我不能输。所以换子，不过是想搏一搏。有个儿子，便能在宫中坐稳。可是他，他竟然从未因此而改变。他困我一生，我也不会让他好过。谁才是他的孩子？哈哈哈，到死都别想知道！”

见明妃的眼里渐渐显露出癫狂，何九歌这才恍然大悟。也许，她不说真相，不是为了保护顾遥或她，只是想让顾晚风难过。

也许，在她心里，谁是她的孩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男人，与她纠缠几十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