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卿发狠咬了一口,口腔里充斥着顾欢的血液,南卿愣神的抬头看着顾欢,顾欢的眼泪,砸在南卿的脸颊上,南卿看着顾欢这双手,十来年前,保养得意,肤质细滑,宛如白玉青葱一样,摸着的感觉,就像是绸缎一样的丝滑。
后来呢再见,他的手背上,隐隐约约的布满着伤痕,手心手背都是伤痕,他说十来年前,南卿你被埋在南疆旧宫的废墟堆内,他徒手挖她出来,这双手,就是那时候伤的。
再后来,是三年前,南卿耗费修为过度,昏迷在卿本城中,他又一次,在那些尸堆里,徒手翻找着,手上有些新伤,现在还肉眼可见的新伤,就是那时候伤的。
南卿松开自己的牙齿,看着他新伤上在添新伤,那几个血粼粼的牙齿印,顾欢眼里都是泪。
他松开了了南卿的手,松开了南卿的人,他闭了闭眼睛,满脸都是泪。
他问:“阿卿,你有心吗?”
阿卿,你有心吗?
南卿指着自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
“阿卿,你但凡有心,就不会为了他人来伤我,你但凡有心,就不会觉得这里不是你的家,你但凡有心,你不会质疑我对你的感情,你但凡有心,你就不会总想着离开我……”
“阿卿,前后十三年,我累了……”
顾欢从衣袖内,又掏出一封书信,上写,和离
南卿展开书信的时候,他人已经走远了。
书信上写:情缠十三载,一别两宽,千山万水,故里南疆,路途遥望,万千珍重,此生不见。
南卿从前认为,打败爱情的,会是因为时间太久,会是因为年老色衰,会是因为不懂对方,现在才知,原来打败爱情的,从来不是这些因为所以然,不爱了,就不爱了。
想着他之前说过的。
情到浓时,不会淡泊。
但现在才知道,
人累了,也不管这情浓清淡了……
辛梅见着顾欢手上血粼粼的伤疤,拿出手帕来给顾欢包扎,顾欢一动不动的,甚至感觉他根本就不知道疼痛似的,辛梅见着顾欢眼睛都红了:“帝君,又何必如此试探呢?”
试探,这哪里叫试探,这叫看清了人的本面目吧。
顾欢一言不发,辛梅默默地给他包好伤口,宫墙廊下,顾欢矮了些身姿,靠在辛梅的肩膀上,顾欢眼神空洞的看着这锦绣江山。
十年前,初到中原皇宫,这里有陌生的人,有陌生的语言,顾欢天赋还行,也或许是因为母妃是中原人,他从小就听过一些,学起来也不困难,顾锦帝没有孩子,满身的希望都寄托给了顾欢,对顾欢更是悉心教导,从不怠慢,顾欢长进,没有辜负顾锦帝的希望。
后来阿燕公子来了,顾锦帝退位,成了太皇上,顾欢继承大统,兢兢业业,不敢怠慢,亲近贤臣,远离小人,做事斟酌在斟酌,在位期间,军事力量更是一年比一年强悍,那时候辛梅就陪在顾欢身边,看着他站在城楼上,总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北疆的方向,他总是在等那人的到来,因为那人,他关闭了自己的心,在美在娇的妃嫔,他从来不放在心中。
至少那个在城楼上,满怀希望的少年时开心的。
到了北疆,经历了那一切,他眼眸中的灿烂再也难寻了,他也有自己的权衡和顾虑。
他想救王湘没救成,他怪自己医术太浅薄。
他想救歌书没救成,他怪自己太优柔寡断。
他想救南卿没就成,他怪自己迟到了十年。
难道他真的没有努力过吗,王湘的事情上,他一直在相信王湘,虽然也有所怀疑,那毕竟是他的皇兄,是从小拿顾欢当亲弟弟一样照顾的皇兄,他的皇兄,慈悲为怀,救济苍生,是世间难寻的大善人,要他相信,王湘是与蛊虫融为一体,他都很难相信,甚至在王湘,火烧府邸、残忍杀害发妻鱼氏,那时候顾欢想的,只是简单的想这,要把他找回来。
后来,王湘回来了,给南卿的感觉是中了蛊虫,南卿相信他,顾欢甚至怀疑自己当初的诊断有误,他一直相信南卿,南卿说什么他都相信,所以他放心的放南卿回了南疆,三年前,他将受伤的南卿救回来的以后,就办了盛大的婚礼,婚礼那天,送南卿的那只簪子,其实是之前他就打造好的,是送给皇兄和南卿结婚时的贺礼。
可如今这一切,在南卿看来,不管是王湘死了,北疆灭了,歌书死了,姐姐死了,南疆都没有主心骨了,都是顾欢所为。
顾欢笑着留着眼泪,看着天与地,看着层层宫殿:“小梅,朕相信命运了,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所为,却恰恰对自己有用处,有些事情,都到了节骨眼上,不得不为之,可不管是自愿还是非自愿,在南卿看来,朕,都在谋算这江山……”
辛梅不知道怎么安慰顾欢,小心的抚顺这顾欢的后背,顾欢还在说:“今儿个,朕拿着那份书信,她要是仔细看看,那信是一个月前的,要是朕有心叫辛河去南疆,早就在接到这封书信的时候,不告知她一声,就叫辛河去了,可是朕……舍不得辛河,舍不得她伤心,朕知道,辛河如果也走了,她身边就真的一个人都没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更恨朕了。”
辛梅点点头:“小梅知道帝君,心里也有块柔软的地方,装满了女君,帝君,爱情里,最经不起试探了,走到这一步,只能说,祝愿女君回去后,能开开心心的吧。”
顾欢看着喜秀殿的方向:“希望他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