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想走,现在说一句话,朕……”
顾欢低下头去,眼泪掉在燕卿的手腕上,燕卿怔怔的看着那滴眼泪,摇了摇头。
顾欢抬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着,背过身去,一步步朝着宝座上走去,他走路的姿态,有些颤抖的模样,曾经坚挺的背脊,如今微微的弯曲着,颤抖着身躯,一步步的走着。
他走到宝座那处,却没有坐下来,还是背对着燕卿,御前的太监拿着宣告书读。
“南疆女君,燕卿上前接旨。”
燕卿跪地,行礼。
“南疆女君,燕卿,幼年蒙受不白之冤,囚禁北疆十余年,朕听闻,痛心之即,怜爱之即,也曾盼着痴心托付,白首偕老,奈何天不遂人愿,南疆百废待兴时,急需女君坐镇南疆朝中,主理一切事物,故此,痛心做出抉择,在此众位朝臣见证之下,和离,赐封地南疆,保留女君封号,祈盼女君,将来嫁得如意郎君,前程似锦……”
赐封地南疆,其实就等同于将南疆还给了燕卿。
燕卿跪地谢恩,辛河从众臣当中慢慢的走出来,站在燕卿的身边。
燕卿看着辛河,辛河望着燕卿,燕卿眼中夹着泪,却心满意足的笑着:“阿河,我们回家了。”
燕卿说完这句话,泪又止不住的留下来,辛河点点头,抬手给她抹泪:“是个开心的事情,你怎么又哭了。”
燕卿哭着笑着,用手抹着泪:“是开心啊,是开心的哭了啊。”
辛河陪着燕卿朝着殿外走去,燕卿背过身来,哭的止也止不住了,哭的整个身躯都颤抖的,连走路都困难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看着天地神色。
回家了,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啊。
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啊。
燕卿看着朝堂下,千军万马,整装待发,辛梅领了军令,也走出殿堂,辛梅看着殿内的人哭的不成人样,殿外的人也哭的不成人样,这又是何苦呢。
辛梅上前来扶燕卿:“帝君本来是想来亲自送你的,奈何月妃临产在即,帝君不好脱身,要我来送送女君。”
辛梅扶着燕卿走下一层层的台阶,朝着广场上,准备好的马车那处走去,燕卿走到马车旁,回头向上看去,他就在立在殿前,衣袂飘飘,脸上地神色,隔得太远了,怎么也看不清,燕卿朝着他挥了挥手,以示告别,他匆匆的追下来几步,却又止住了脚步,朝着燕卿,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燕卿坐进了马车内,辛梅在前头领路,一声:“出发。”
他说,她来的时候,是我亲自带着千军万马,将她迎回来的,我曾宝贝她,心疼她,爱惜她,哪怕今日她有一丝犹豫,我也会厚着脸皮求着她留下来的。
他说,回去的时候,我也要千军万马相送她,送她到颂秋关,让南疆那些墙头草一样的长老们看看,这个女人,是我中原宝贝来宝贝去的,我轻易都不敢动他,要是南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伤了她一根毫发,让她哭一滴眼泪,朕叫他们连哭都哭不出来。
情缠十三载,怎么会说放弃就放弃呢。
就算旁人说要放弃,要放不下啊。
他说,我爱她,只要她回头看看我,就知道我也曾炽烈的爱过,珍惜过,努力过,我想要这江山,想要这天下,都是为了能拥有最高的权力,护住我护住的人。
他说,我要是不是心里病了,就是脑子有病了,十三年,痴傻的信了情爱,整整十三年,她说什么,我信什么,难道要我最后看着她流着泪说不爱我,我才肯罢休吗,我宁愿她高高兴兴的回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要她骗我不爱我了,我宁愿骗自己一辈子,她是爱我的,她是舍不得我的。
她在时,他虽然有心要铲除一些人,但是顾忌她的感受,他做事思虑再三。
既然有些人,不得安分,一心要往上爬,顾欢就给她机会,看她能爬多,摔多惨。
燕卿的车辆刚走没多久,燕月就捧着个肚子,匆匆跑来了,慈姑姑还追在身后喊着:“姑娘啊,姑娘啊,小心点,跑慢点。”
燕月一副要出来追燕卿的模样,跑的没头没脑的,跟顾欢撞了个满怀,燕月一个吃痛,悠悠的抬起眼眸,先是看了一眼顾欢,在是看了一眼广场上,燕卿的马车已经走远了,燕月嘴角划出一丝胜利的笑容,紧接着,就装着一副跑的气喘吁吁地模样:“帝君,姐姐这是走远了?”
燕月的这点小把戏,顾欢都看在眼中,燕月看着顾欢眼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抚了抚肚子,继续道:“都怪臣妾身子笨拙,没能来送姐姐一程,就希望,姐姐这一走,路上平安才是,回了故乡,也能开开心心的,与辛河将军长长久久吧。”
“哦?与辛河,怎么说?”顾欢装着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燕月似乎恍然才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似的,一副说错了话,赶紧捂上嘴巴的神色:“哎呀,都怪臣妾嘴笨,姐姐身边现在一个亲人都没了,臣妾是想,辛河将军人高马大的,学识也不错,如果姐姐有意,辛河将军倒是不错的郎君人选。”
顾欢又是哦了一声,扶着燕月朝着后宫走着,燕月手扶着酸软的腰:“帝君,臣妾这腰,酸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臣妾想吃帝君做的饭菜,要是吃了,孩子也能乖些,少闹些我这个做娘的,臣妾的身子也能舒服些。”
顾欢轻笑,柔声问着:“想吃什么,朕给你做。”
燕月这下更高兴了,听闻顾欢从前只给燕卿一人做饭,喜秀殿的小厨房内,装着很多顾欢给燕卿做的酱料,其实传闻不过如此,只要是顾欢心上疼的人,都能吃到顾欢做的饭菜,燕月开心的说道:“以前听闻,夫君做的鱼汤最是好喝了。”
顾欢停住了脚步,燕月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顾欢的神色,顾欢低着头,重新抬起眼眸的时候,那眼神中的目光,吓得燕月连连退后几步,顾欢伸手去拉她,这时候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燕月以为刚才自己慌了神,看错了,抚了抚自己那颗乱跳不安的小心脏。
“阿月,统一南疆时候,长老把你推荐给我,那晚的舞是多么的醉人,酒是多么的醉人,比这种更厉害的手段,如果燕辛在的话,你可以跟她咨询一下,就是燕辛那样的手段,朕都能全身而退,为何在你这里,朕就栽了跟头,你自己想想清楚。”
顾欢觉得自己提示的够清楚了,燕月却不这么以为,一副得意的说:“那是因为燕月足够比他们都美,比燕辛美,比燕卿美。”
顾欢随意的笑了笑,也没狡辩,也没默认,接着说:“燕月,你和孩子,以后安分的住在后宫,朕可以什么都不追究,可你要是在往上爬几步……”后面的话,顾欢没说。
顾欢没送燕月回宫,燕月夜没搞懂刚才还好好地,为何突然一下子,顾欢又不理他了,气的燕月是回了自己殿中,将一赶东西,砸的个粉碎稀巴烂,慈姑姑见她这么火大,也没敢贴身伺候,远远地立在一旁。
“燕卿,燕卿,反反复复都是燕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