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穿着藏蓝色的衣裳,靠在门扇上,看着高堂对拜的二人,她眼底里,浮现了久违的笑意。
这种天伦融融的气氛,已经很久没看见了。
她的顾慕,那个小小的孩子,站在一旁,高兴地拍这手,玩了一阵,顾慕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顾欢见了,非常自然的把顾慕抱在怀里,柔声得哄着顾慕入睡。
燕卿笑着看着他们父子二人,只是这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
只是一瞬间,天地间,风声静止,燕卿警觉的抬头看着天空的神色,辛河见着燕卿突然一回头,神色很是紧张,燕卿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就在千钧一发之间,手指敏锐的夹住一根飞速而来的银针,燕卿看着那针尖,隐隐的渗出幽蓝幽蓝的蓝光:“警戒。”
说时迟,那时快,漫天的银针铺天盖地袭来,那银针又密又急,宛如万箭齐发,辛河立在燕卿身边,双袖用力,运起一个防护罩,紧紧的护着燕卿的安全,燕卿抬眼看着四周,辛河抵挡的有些吃力地问:“主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借刀杀人。”
辛河念着那四个字,问道:“何为借刀杀人?”
燕卿道:“此人,不是普通人,他针上的毒,是仿照南疆的,他要的是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从而嫁祸给南疆……”
辛河在问道:“是何人所为?”
燕卿苦笑道:“我要知道是谁,我定将她碎尸万段。”
燕卿掌间运起紫色的光芒,辛河疾呼:“主子不可!”,辛河要去抓燕卿的袖子,燕卿先一步飞身上前,迎着那密密麻麻的银针飞去,燕卿全身勉强的撑起一个紫色的防护罩,只有进入阵心,才能知道是何人在操作。
那人估计想都没想到,燕卿会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那人急急地收手,燕卿却已经先一步的闯了进去了。
防护罩越来越弱,越来越难以支撑,燕卿感觉到全身上下被无数针扎似的,体力也在一点点的耗尽,那身上溃烂的伤口难以抵挡,血液浸湿了她的衣裳,她凭着支撑的那一点点信念,在昏迷前,硬生生的闯入阵中。
燕卿醒来的时候,眼见室内的装饰都像在北疆那会,这个人,能营造出北疆南境府的场景,此人一定是北疆人,燕卿心中不自觉地生出一丝警觉。
艰难的爬起来,脚底服软无力,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子,迎着屋门走去,推开屋门,满园杂草丛生,漫天大雪,覆盖在杂草上,平添了几分悲凉之感,远处似乎还能听见苏嬷嬷的声音,在喊着:“公子你回来了”,他还是旧事的书生打扮的模样,从后院走到她眼前,跪地行礼:“歌书,见过女君。”
燕卿愣神的看着歌书,无论是模样身段,都像极了歌书本人,就算是幻术,也造不出这么真的人啊……燕卿有些失神的望着歌书。
歌书笑着来拆扶着燕卿进屋坐下,关心温暖的语气::“女君怎么又跑出来了,女君伤了元气,昏睡了好几日,这刚醒来,也不顾这寒冬的天气,着急忙慌得就跑了出来……”说这话,歌书体贴的从热茶壶中倒了一杯水,塞进燕卿的手中,燕卿抬眼去看外面的天气,寒冬大雪,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那雪厚的,直到人的膝盖处。
燕卿也有些分不清真假了,到底那些事情是自己昏睡后做的梦,还是眼前的是幻境。
“歌书……这是哪一年啊?”
歌书倒茶水的动作一顿:“主子,什么哪一年啊,你忘了,前几日北疆城外闹嗜血的事情,你耗费精气过度,昏迷了……。”
北疆闹嗜血的那件事情,不是四年前发生的吗?燕卿失神的看着四周,这个幻境,太真实了,一点破绽都没有,燕卿真的怀疑,那些自己所经历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现在噩梦醒来,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燕卿撩起袖子,身上也没有那些难以愈合的疤痕,皮肤光溜溜的,摸上去就像能掐出水来,就算这是幻境吧,怎么能造的连身上的伤痕都摸不到?
歌书陪着燕卿坐了下来,拉过燕卿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小盒软膏,用小手指捞出一些,细细的给燕卿擦在手上,那软膏的味道,就像当年雪夜,歌书出来迎接燕卿,给燕卿涂抹的那种味道,
燕卿知道,在姐姐身边的男宠,多多少少,自己都会做些胭脂水粉、擦手的软膏,每个人的手艺不同,做出来的东西不同,不可能说,连着幻境中编造出来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
歌书已经死了,在燕卿的记忆里,歌书已经死了,他做那些软膏的配方,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他死了,都带到黄泉下去了,怎么可能有人模仿的一模一样呢。
“主子,你前几日受了伤,耗费了元气,做些可怕的梦,都是正常的,如今噩梦醒了,主子不必在梦中担惊受怕了。”
燕卿疑惑的问道:“真的是梦吗?”
歌书含笑点头,用软膏给燕卿按摩了手掌,接着去取来暖手的炉子,塞进燕卿的手中,歌书还是那个歌书,关心备至的歌书。
苏嬷嬷这时候端着洗脸的谁进屋了,见着燕卿醒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毛巾入水,滚烫的水充分的浸泡,拧干毛巾,递到燕卿的手中:“主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苏嬷嬷说着说着,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我睡了多久?”
歌书说道:“快四天了。”
快四天了……燕卿在梦中看见的那些事情,足足四年的时光,难道世人所说的,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话也是真的,昏睡的四天,在梦中足足经历了四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