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滂沱,龙姒裹为了甩开凶兽不断在礁石之间穿纵,得益于夜子硕自小的训练,哪怕她即便面对未知的处境也未有显露出过多真正的慌张。
龙姒裹一路向底,没有犹豫,哪怕海底的暗流将白龙与赫鸾约一次一次的卷离,她也还是一次次不断尝试下潜。在赫鸾约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感海域终于在视野中变得平缓,白龙方驮着她蜷缩在一处礁石后停下。
“半盏茶时间,我们躲会。”
头顶渐渐没了光线,龙姒裹仍是谨慎,龙尾一纵,便在一处暗礁后观察。
二人终得以片刻喘息。
许是姒裹真的有些吃不消了,她干脆变回人形依在堡礁深处闭目喘息。
赫鸾约往她身边靠。
只见姒裹一袭长发如瀑在耳后散开,赤金神袍于海中随波飞扬,闭眼时眉间一抹血色妖冶尤为逼人,宛如朵在极寒黑夜中盛开的红莲。
如此极美与冷血的冲撞,极显孤傲,看着她,又想着之前混乱之种种,令赫鸾约一时也无言以对。
“不用老为我捂着伤口,手不酸吗。”
赫鸾约听完之后几乎未反应过来,愣了许久才抬眸。
可这丫头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用足以霍乱天下人心的双眸看着自己。
知道她好看,可没想到近距离的对视,自己身为女子居然也能晃了神。
赫鸾约摇了摇头,摁在龙姒裹脖颈上的手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龙姒裹见状,嘴角无声勾了起来。
赫鸾约不禁感叹,龙姒裹她整个人与蔚然大海,竟是如此宛如天生辛迷般绝配。
“还痛吗?”赫鸾约问得很轻。
龙姒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又抬头望着海面的方向,笑了笑:“这世道
战鼓齐鸣,狼烟四起本就是我的宿命。”
说着,闭上了眼。
是啊,赫鸾约也抬首,海上的那些人,谁又不是报着决心牺牲全部,至死心如铁的意念。
也只有这些人,才会团结在一起,会有信念,相信龙姒裹这次依旧会赢。
这种意志,不是夜子硕给的,是种在那些将士骨血里的东西。
是了,这份果然与从容,这份极无可极的家世,这样的格局,又偏生一副足以美撼凡尘的容貌,足以令泼天权势的夜子硕成为她的不二之臣。
龙姒裹,怎么可能不是龙神女。
除了她,谁还会是龙神女?
想着,赫鸾约盯着龙姒裹还是忍不住板起脸来,撕了自己衣摆给她腹部重新处理伤口,狠狠的瞪着她道:“龙姒裹,你就不怕吗。”
龙姒裹愣了愣,紧接着连忙摇头,赫鸾约已然开始崇拜起她了。
“他奶奶的本姑娘能补怕吗?!”说得笑得两排小白牙闪闪发亮。“刚才那个爪子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龙姒裹干脆双腿一盘,歪着脖子对她诉说的屁股尿流,被一位神如此近距离的瞪大了眼看着,她的周身都是冷冽的神力,赫鸾约是有些不自在的。
“姒裹,有件事我还得告诉你。”赫鸾约纠结很很久,但她必须向这个女孩坦白:“任谁都看得出来夜子硕他有多在意你,但我们此去封印,咒术更迭,旧术得释,白素很可能就在那里。”
这句话下去,二人皆陷入一片死寂。
赫鸾约吸着冷气,见龙姒裹扶着礁石站了起来,赫鸾约还想借力扶她,可神化后的龙姒裹却是真正从骨血里傲的。
这个女孩,扶着礁石一寸寸另自己起身站直,沉默间一会望着头顶的海域,一会又将视线落在渊底。
赫鸾约有种感觉。
这一刻,她弥漫着心酸。
“上来,我们继续,时间不多了。”
那么艰涩的时刻,龙姒裹也只是说了这句。
赫鸾约丢了她换下的伤布,默默伏上龙姒裹的背。
二人开始继续下潜。
蓬莱的海底多是堡礁,内流湖众多,时而平缓,时而湍急,越见渊底越是暗无天日,也愈是刺骨的冷,龙姒裹驮着赫鸾约频频呼出冷气。
在一次突来的暗流将她们猛然卷离后,龙姒裹的额际已经开始密密浮起层冷汗,赫鸾约觉得她的身体有些到达极限了。
“你之前受过很重的伤?”
赫鸾约在她耳畔轻轻的问。
“嗯。”
“姒裹。”
“嗯?”
“打开烟娆之力,你可能——”
“我知道。”
“什么?”
“赫鸾约,这是我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