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那是人家取走的吗?还不是你硬塞给人家的,还说什么‘我们南宫家女儿的信物一旦送出便不再收回,你若不愿也请收好,我今生也不会再嫁。’
“我既说过,‘我们南宫家女儿的信物一旦送出便不再收回’的话,便说到做到,那玉佩我是不会再收回的。”
“他这么做,都是对你的信任。你想想他怎么不给白悦、东方他们几个托孤?”来之前,白悦他们几个反复叮嘱他,让他捡好听的说。
仿佛是他这句话起了作用。
过了好半晌,她的气似乎稍稍顺了一些。开口道,“她既已通过考验就是我鬼谷书院的弟子。她要求学便求学,但我从今往后都不想再见到那枚玉佩。”
“也好。那我去跟她解释一下。”
又是踟蹰半晌,她又道,“既然师兄什么也没对她说起,玉佩的事不必对她多言,只消提醒她不要再给我看到就是了。”
“嗯嗯。”
“还有,”梦姑看了眼山下。“今后她就归入我门下吧。”
“啊?!”这话让老头老头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说不想见的吗,怎么又让她归入她的门下了?
她没再答话,转身拂袖而去。
沈玉茗再见到白胡子怪老头已是见过谷主的第二日,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如芸师姐介绍他就是鬼谷书院的学督。
沈玉茗立时觉得整个鬼谷书院都透着一股诡异。明明貌美如花气质出尘的美女,却是个大龄未嫁面冷心硬的谷主。学督这么一本正经的差事,却是由一个怎么看都不一本正经的怪老头担任。
沈玉茗,“怪老头,是你!”
陈如芸,“这是我们的米学督。”
“嘿嘿,小姑娘还记得我。”米学督鹤发童颜,虽然须发皆白,面容却光洁泛红,咧嘴一笑起来格外喜庆,倒像个顽童。
不知怎的,虽然闯山洞时,米学督一直百般阻挠拖后腿,他们见了他却觉得格外亲切。大家纷纷行礼,“拜见米学督,米学督好!”
米学督立即往旁边一跳,双手不停地摇,“别别别!老头儿我不过比各位早入学个一百年,算起来也是你们的大大大大师兄,大家以后都是好兄弟,你们就叫我叫‘米老头’。见了面也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礼受多了容易折寿,老头儿我还想再多活几百年。”
众人“……”这真的是学督吗?
“一百年?!”沈玉茗惊讶道。
“你们猜猜米学督今年高寿几何?”如芸师姐笑着问。
“米学督难道有一百多岁?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李瑾惊叹。
米学督得意洋洋地捋了捋下颌下长长的白胡须,眉眼都笑成一条弯弯的缝,“老头儿我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今年已一百一十岁啦。”
一百一十岁!众人震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元老呀,看起来比昨天那位冷艳谷主的辈分要高好多呢。但米学督身上完全看不到书院的一丝严肃和持重,浑身透着一股顽皮,没有来地令人觉得亲近。
“我看不像一百一十岁,倒像十岁。”沈玉茗。
“十岁的小顽童学督,怕是管不住我们这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哟。”李瑾坏笑道。
“嘿嘿嘿,我管不住,总有人能管得住你们。你们几个,想好了去哪个分院了吗?”说罢一脸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
“分院?”
如芸道,“还没给几位师弟师妹说关于分院的事。不知学督对他们的分院考校作何安排。”
“我待会儿先给他们粗略分一下,明天你就可以引他们前去考校了。”
“还要考校?”李瑾一脸紧张。
“嘿嘿,小姑娘,怕了吧!”米学督幸灾乐祸。
“李瑾小师妹不要害怕考校,通过入口考验的学子的分院考校比较简单,主要是考校各位天赋如何,到底适合留在哪个分院学习。”如芸。
众人好奇:“分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芸:“鬼谷书院共分文、武、工、商和艺五个分院,专门教授分别在文、武、工、商和艺方面有出色才华的弟子。入学后,会优先让弟子自行选择想学习的分院,分院会有相应的考校,合格则能入分院。”
“同时,每个分院都有不止一位师长,每位师长都有一技之长,再在每个分院中因材施教。”
“比如,惠师长和严师长都是文分院的师长,同为博贯古今的饱学之士。但惠师长是经学大儒,于注疏经书、讲经论道都有很深的造诣,门下弟子个个出口成章文采飞扬。而严师长熟悉历朝历代的刑名法典,对法家考究甚深,其门下弟子有法家的持正严谨之风,多为治世能吏。孙师长和郭师长都为武分院的师长,孙师长尤擅排兵布阵,领兵作战,他的徒弟多有将帅之才。而郭师长于精于武道,其弟子多为顶尖高手。”
“你们刘师长和苗师长是夫妻,都是工分院的师长,但老刘是修房子的,苗大姐是打铁的。”米学督凑趣地探头说了句。
他们了然,对弟子的课业做了分门别类,以便能更好第因材施教。
“所以先分院,但入了分院,暂时还不会立即确定你们的师父到底是谁。”如芸接着道。
“刚到书院的弟子,有个称呼,叫知一弟子。诗经有云,人知其一,莫知其他。庄子又曰,识其一,不知其二。刚入学的弟子修为尚低,认知不足。鬼谷书院创立人取‘知一’命名,意在启发各位刚入书院的弟子,要谨言慎行,虚心求学。”
“知一弟子初到分院后,由各位师长一起授课。随后,每个月都会有考校。考校结果为优、良、中、差。连续三次得优者,就能择其擅长门类,指定他真正的师父,由其师父专门指点。连续三次得差者将会被劝退,离开鬼谷。两年内无法从知一弟子中脱颖而出的人也会被劝退,离开鬼谷。”
“原来进来了,还是有风险的。”魏仁斌做了总结。
如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压力当然是有的,书院对弟子要求严格,学习可是十分枯燥的。今天下午李瑾小师妹还在说住在这里‘形同坐牢’吗?往后你就知道了,坐牢可比咱们书院的生活强多啦!”
李瑾面色含霜,无言以对。
如芸心中一乐,觉得新来的就是好吓唬,强忍住笑意,继续道,“不过也不是所有的课业都这样。书院每旬有半天的时间为辅修课。各位学生可根据自己兴趣选择其他分院的课来修习。各分院的师长这个时间开班授课,集中教授不同分院的学生。辅修课意在提高学生在其他方面的修养,对各位的考校会适当宽松些。”
“光上课修行,咱们还有休息玩耍的时间吗?”李瑾嘟囔道
“当然有的,每日卯初起床,卯正开始早课,至辰初到一品堂用早饭,辰正正式开始上课。午正用午饭,午饭后可休息至未正再开始下午的学习。酉正便可到饭堂用晚饭。晚饭后都是休息时间。”
“我猜这休息时间,八成也要自习。”公冶筹小声地对站在身边的魏仁斌说道。魏仁斌作为同在京城上过几天国子监的贵族子弟深表感同。这世上,严厉的夫子怎能少了课业。
“每旬休息一日,除此之外,每年二十四节气都会放假一天。除夕至上元节放假十五日,中元节前后十五日正是酷暑之时,书院会放假一月。”
听完如芸师姐的一番解释,大家没什么太多想法。沈玉茗偷偷掐指一算,一年加起来差不多三个多月的假期,可比年少时在惘然谷要松快些。她不知道的是,堪堪一个月后,她再也不会这样想。
“好啦,书院的情况大家大致也都了解了。你们今晚先好好休息,顺便仔细到底想去哪个书院。明天我就带你们去各分院拜访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