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酒你不喝也罢,你要嫌我事多,那就少喝为妙。”
不待米老头儿伸手来夺酒坛,沈玉茗赶紧道。
“我想到了破解你刚才那招‘顾左右而言他’的好方法。”
米老头儿顿时酒醒了一半。他是个武痴,一听说有人能破他的招数,比喝酒更来劲。
“不可能!就凭你!”
“凭我又如何?先前你们不都认为我打不过林玉吗?结果还不是我赢了。”
“那也是有条件的,若不是你在比武前吃了梦姑给你炼制的莨草药丸,你哪里是你大师姐的对手。”
“那好吧,我承认,光凭我真实的实力是万万打不赢你的。但这次我也有个条件,你须得让我一招,我就能赢你。”
“就一招?”米老头儿露出不知可否的表情。
“这一招就是,我们对招的时候,我问你话你必须立即回答,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答话比出招慢,也算你输,说明你不能‘顾左右而言他’。”
“你想分我的神?你觉得这样就能难住我?”
“难不难得住先试试再说。”
“好!试试就试试!”米老头儿从地上跳起来。
“且慢!还是用剑吧,我比较擅长用剑。”沈玉茗捡起两根木棍,扔了一根给米老头儿。
米老头儿擅长对掌,而她擅长用剑,这样一来,算是她又占了一层便宜。
米学督到底是当之无愧的绝顶高手,即便是平常不怎么用剑,但“顾左右而言他”用在剑上,依然出神入化势不可挡。
沈玉茗一边手忙脚乱地接招,一边赶紧抛出几个问题。
“老头儿高寿?”
“一百一十八。”
“哪里人?”
“襄州江陵人。”
“兄弟姐妹一共几人?”
“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不过都没了。”
“最爱干什么?”
“练武。”
“喜欢肉还是菜?”
“肉。”
“喜欢肉还是酒?”
“酒。”
“书院谁的功夫最好?”
“当然是老头儿我。”
“你最贵重的东西放在哪里?”
“身上。”
“你有没有喜欢过女人?”
“有”
“谁?”
听到这个问题米老头儿呆愣了一下。沈玉茗早做好准备,看准时机一木棍戳过去。
“啪!”沈玉茗的木棍被打掉在地,不过刚才已经挂住了米老头儿的衣角。
“啊哈!原来你有过喜欢的女的?是谁呀?”沈玉茗嘻嘻哈哈笑道。
米老头儿却沉默地转过身,蹲下去抱着酒坛咕噜咕噜地喝起来。此刻蹲在路边的他倒像个感性的少年,满怀心事。
“以后这个问题你再问我,我就不理你了。”
沈玉茗:……
沈玉茗朝他作了个大大的揖,“请师叔公原谅小女子不懂规矩。师叔公这招‘顾左右而言他’真是盖世奇招难逢敌手!小女子我自叹弗如。”
米老头儿一听,脸色松动,竟浮现起一丝害羞之色。扭捏地说道,“咱俩竟然说开了,你知道我也有禁忌,只要不问,咱俩还是好朋友。”
沈玉茗:……
这米老头儿当真是小孩心性,听完沈玉茗夸她,竟把刚才不愉快的事瞬间抛却脑后,滔滔不绝得意洋洋地说起自己自创的招式起来。
“我给你讲啊,我这招‘顾左右而言他’就是经常听别人说我答非所问,而悟出来的…”
沈玉茗装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家伙。
见他布衣布鞋,浑身上下不戴任何配饰,不像是要把最贵重的东西放在身上的人。也就头上那支又破又旧的银簪子看起来比较值钱。
沈玉茗想到此处,心中突然一动。梦姑房内也是朴素干净,不摆放其他东西,唯独妆奁的抽屉内有几支玉簪。
钥匙莫不是簪子?
沈玉茗却又不十分怀疑。这米老头儿头上的簪子跟梦姑的簪子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梦姑的簪子支支玉色温润,莹亮欲滴,一看就是上品。而他头上的银簪子,破旧黯淡,磨损严重,似乎是经年的传家宝,饱受年岁的摧残。
再说了,这两人的簪子一银一玉怎么看也不能联想到能凑成一对钥匙。
何况米老头儿的簪子就是一根细圆棍。而梦姑的簪子形制不同,有的簪头是朵牡丹,有的又是飞鸟衔珠,从未见过细圆棍的簪子,形状上似乎也不能匹配。
可是老头儿刚才已说了最贵重的东西放在身上,她想不出除了簪子还能有别的东西。
沈玉茗内心既兴奋又害怕。她摸索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一点关于石楼钥匙的线索。然而,这个线索又是那么的不确定。
接下来好几天,沈玉茗都在暗暗地观察梦姑头上的簪子。
这几支簪子玉色深浅不一,簪头造型各异,梦姑平日里几乎每支玉簪都戴过,似乎并无十分特别的一支。
一时间,这线索似乎又陷入了死角。
转眼,四月的满月之夜便要到来了,又到了梦姑上石楼的日子。沈玉茗心急如焚,她已经找线索找了快两个月了,依然毫无头绪。
六月的末就是每年举行争鸣大会的日子。林玉最近卯足了劲练功,一副势必要一雪前耻将她揍到身败名裂的架势。
而她虽然近来也一直在勤加练习,可到底分心,进益倒不如先前了。再这样三心二意下去,也不是办法。
再则,争鸣大会结束后,书院会放假一月,直到八月十五中秋重新开学。外婆还被困囹圄,若是能趁这个放假时间到山外四下活动准备,说不定能更快救出外婆。
所以,她原想着若能在争鸣大会之前进入石楼拿到施仁诺的档案,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经过近段时间的一番探查,她是越来越没有信心,越来越焦急。
沈玉茗抬头看看天上渐渐变圆的月亮,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一路心神不属地走回沁梅园,快到门口时,老远看见一个颀长的人影立在门前。
她心中一暖,盈盈一笑,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