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茗自从正式拜入梦姑的门下后,就没再在晚上亥时去她那里聆听教诲了。今晚的亥时,她已站在了石楼的门前。
天朗星疏,月色融融,清辉如柔纱笼罩山林。李泽渊拿出三支簪子,借着月光仔细分辨了半晌。
“咦?”
“有什么问题吗?”沈玉茗小声问道。
“米学督的这支簪子,并非银簪。”
沈玉茗拿过那支簪子也细细看了看。
这簪子的色泽,银灰发暗,有些地方还有深色的斑痕。在簪头雕花处,那些深深浅浅的沟壑里颜色越发深得发黑。远看确实像一支经年的银簪,因岁月的磨蚀而破损发黑。
而此时拿在手上细细一掂,竟然比那支他们自己打的银簪要沉,且手感极硬。
“你看这光泽,这分量,这不是银,是玄铁。只是被磨得光亮,看起来像银而已。”
“玄铁?!”
沈玉茗将簪子举至眼前,借着月光再次仔细观察,并伸出手在簪头上摸了摸。这时,她看到了这簪子中间好像有条极细的缝,似乎不是一整块玄铁打造,是拼接而成。
作为一个自小就喜欢捣鼓机关的小姑娘,她福至心灵地两手并用,手指用力一剥簪头。只听一声轻响,簪头从中间裂开。裂开的簪头连同内力弹出来的一堆铁片连在一起垂下来,这簪子瞬间变成了一支坠着坠子的步摇。只是这坠子不怎么好看。
而簪头裂开后,内里竟然是空心的。
沈玉茗,“这两支玉簪有什么不同?”
“我仔细辨认过,这两支玉簪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看这玉石的材质相同,而且色泽均匀纯粹无杂质,外形一模一样。”
沈玉茗拿起其中一支玉簪插入铁簪,刚好可以套住。可头上那一堆弹出来的铁片怎么也无法和玉簪贴合,仿佛这一溜铁片没什么作用。
她试了试就这样直接插入石门锁孔,这铁片又显得多余,卡不进这锁孔。
沈玉茗来来回回地捣鼓了一下,终于发现玄铁簪子下半截也可以分开。她又粗暴地用手一掰,又是一声轻响。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关节。簪子并未一分为二,而是裂成两半后,两边又都多弹出一截,将两半连在一起。簪子变粗了,像一个方孔两边套着两个半圆。
随后她将两支玉簪合在一起插入铁簪,再将那一堆铁片坠子三下五除二地扣到两支簪子的祥云上。
刚好契合!
原来这钥匙不是两把,而是三把。真是曲折!造这把钥匙的人可谓是煞费苦心,钥匙又是铁又是玉的搞这么复杂,还放出以假乱真的谣言迷惑众人。
钥匙组装好,二人将簪头插入锁孔,稍一用力,这石门便哗啦一声开了。
面前的门缓缓移开,沈玉茗内心狂跳不止。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样顺利,似乎没怎么费力就打开了传说中的石楼大门。
石门一开,一股风迎面灌来。俩人站在门口一时间有些懵,只觉得这地方有些怪异。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然而一时间竟说不出哪里奇怪,站在门口都不敢往里迈步。
沈玉茗骤然想起那晚前来夜探的情景,发现问题所在。
沈玉茗,“哦~你看,这里怎么会没有光?按理说这石楼每层都开有窗户,而且有风,应该能透月光,可这里黑黢黢一片完全不借光。”
这跟沈玉茗夜探当晚,从石楼的窗户往里看似乎很像。
明明十五之夜月朗星密,这样的月色下,夜里连山上的树叶都瞧得清楚,怎么可能看不清这石楼里面。
而此刻站在门口望向里面,就像站在幽深的洞口,伸手不见五指。
李泽渊掏出火折子,火苗嗖地燃了起来。
接着他举着火折子,长臂一伸,以胸前为原点,在前方缓缓地画了个半圆。
这一看不要紧,沈玉茗怀疑自己眼花了。好在李泽渊似乎也有同样的疑惑,又举着火折子缓缓地绕了两圈,还上上下下地看了个遍。
前方被一堵堵墙给堵住了去路。墙是用一种黑色泥砖砌成,在晦暗的环境里看起来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
沈玉茗看不自觉地一抬脚想要走上前去看。
旁边的李泽渊似有察觉,一把拉住她,“别动!”
随后,他蹲下身,丢出几颗小石子探路。小石子喀拉喀拉地四面八方滚出去,有些似乎撞上石头之类的,又弹了回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其他反应,俩人才试探着往里走。
一拔出钥匙,这门便自己合上了。两人举着拿着火折子贴着墙走了一圈,看得比方才更清楚。
确切的说一共是八堵墙。上方一整面墙,他们前方七面墙,和石门一起围成一圈。加上头顶的墙和脚下的地,俨然封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然而,迎面有风来,说明这墙不是砌在一起的,而是拼在一起的。
“八卦。”沈玉茗小声说道。
沈玉茗一说,李泽渊当即反应过来。这七堵墙都和石门一样宽,每两面墙之间的角度一样。八堵墙拼在一起正是个八方形,暗合八卦阵图。
“应该是巽位。”沈玉茗又道。
李泽渊露出赞赏的目光。
“我猜的。八卦中的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分别代表天、地、风、雷、水、火、山、泽。这里虽然看起来封闭,可是风却特别大,说明风门大开。”
“石门的方位应该是乾位。”李泽渊沉吟道。
沈玉茗点点头。首先要确定乾位,乾位一确定,便知道巽位是哪道墙。
巽位应该是乾位的左手边的那面墙。
两人走了过去。墙面光秃秃一片,并没有找到开关之类的。李泽渊在墙面上敲了敲,似乎发现了一些端倪。随后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扒着门,朝着前后两个不同的方向使力。
门起初是纹丝不动,直到他将内力聚于掌间,运力推墙,这墙才以中间为轴缓缓转动露出密道来。
两人一边用石头探路一边进了密道。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不是密道,这扇门后不过是又连着一间封闭狭小的密室。这间密室仍然是呈八方形,只是这八边形更小一些。
摆在他们眼前的七堵墙,有一堵墙必然是出去的另一道门。
“难道我们站着的位置又是乾位,下一道门又是巽位?”李泽渊举着火折子问。
“应该不是,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沈玉茗略微沉吟。
她脑子里努力地回忆着当年在惘然谷,师尊教过她的关于八卦的推演。
少顷,她抬起头说道,“如果我们穿过的这道门是巽位,我们去试一下巽位正对面震位的那道门。”
李泽渊走过去,用刚才同样的手法推门,门再次打开。石子扔进去探路,没有暗器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