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宁起身欲离开,周行年拦住了她,“殿下,老夫已经给了您许多提示,这谷神庙,您可要多注意啊。”
周元宁道,“曾叔公,孤不知道您在求什么,可是,无论您想要从这里得到什么,这些东西,可求不到。”
周行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再送一个消息给殿下,殿下可愿听?”
周元宁道,“孤洗耳恭听。”
周行年道,“东江县县令孙柯明可不是一般的人。”
周元宁道,“孤知道。”
周行年道,“那么孙柯明的背后,殿下知道是谁吗?”
周元宁道,“哦?曾叔公知道?”
周行年道,“陛下还在盛年,殿下这个位子想要坐稳,可要早做好准备。”
踏在灵兴寺的土地上,周元宁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这里,是大周最有名望的佛寺,也是周行年修行之地。周行年的心思不是一日两日的了,这里,大概也在他的计谋之内。
周行年在求什么?
这是困扰周元宁最大的一个问题。
周行年缺名吗?
不,他不缺。作为高祖的幼弟,又是现在皇族里辈分最高的那位,名,他定是不缺的。
周行年缺利吗?
多年的修行,让他远离红尘。周行年明面上没有子嗣,就算有,他若是想让他这一脉荣耀,投靠他,算不上好主意。
他在京城,在陈家村,均有安排,为什么到现在,也是周行年自己露出了马脚,她才会知道?
周元宁相信云来的实力,也相信云来的手下。周行年的人马能瞒过这么多人,就说明他的人比周元宁的人更懂得隐藏之术。
周行年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周元宁不知道。不过,眼下,周行年提供的消息,让她对孙柯明的猜测更近了一步。看来,等石勇动手之后,她应该就能确定了。
周元宁看向云来,“曾叔公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有什么想法?”
云来道,“属下觉得,大师像是有心结。”
周元宁道,“心结?”
云来道,“大师无故提及幼时往事,还是在殿下面前,属下总觉得有些奇怪。”
是啊,一个长辈,在晚辈面前回忆过去,是有些说不过去。
周元宁道,“还有别的吗?”
云来道,“属下总觉得大师怪怪的。”
周元宁道,“你觉得哪里怪了?”
云来道,“殿下,属下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大师对幼时的经历似乎有些不悦。”
周元宁皱着眉,“不应该啊。周行年是高祖幼,又是皇爷爷养大的,宫里也没人敢给他眼色啊。”
云来道,“或许是属下也是有过一段经历的人,所以才对这样的事过于敏感。”
周元宁知道云来幼年的苦难,有心安慰,“都过去了。”
云来露出难得的笑容,“殿下不必担心,这么些年过去了,属下早就不放在心上。”
周元宁道,“不过,你的话也给了孤一点灵感,让京中的人手去查查周行年的当年往事。要不是他隐匿灵兴这么多年,远离京城,孤也不会没注意到他。”
云来道,“是,属下遵命。”
周行年愿意交出培养多年的死士,这是他的诚意。可是,在周元宁心里,培养死士,是极为残忍的事。作为死士,没了自由,只能活在黑暗,最终,归于黑暗。这样的人生,谁愿意去过?周元宁不愿意把这些强加于人,之前,云来也曾提议过,要训练死士,被周元宁拒绝了。她不愿意做这样的事,也不会收下这些人。
周元宁虽然没有接受周行年的意思,可是,他送来的石勇,她依旧会用上,不过,之前提的第三个条件,她要再好好考虑。
石勇的伤还没好全,就迫不及待得想去行刺孙柯明。周元宁知道,石勇是想赶紧把事做完,能早些走在阳光下。
周元宁道,“伤好了?”
石勇很是兴奋,“殿下只是想伤孙柯明,又不是刺死,这点小伤,不碍事。”
周元宁道,“好,既然你有把握,也好,去吧。”
云来看着石勇远去的身影,“殿下,你就不担心石勇吗?”
周元宁道,“担心什么?”
云来道,“殿下解了他的毒,他要是不在乎他的母亲,此刻离开,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周元宁拍了拍云来的肩膀,“是啊,若是他不在乎亲人,现在走,是最好的时刻了。”
云来道,“殿下不担心吗?”
周元宁笑了,“石勇无论是走还是留,对孤接下来的谋划,并无半分影响。”
云来道,“难道,殿下准备了后手?”
周元宁道,“石勇能听从孤的安排,自然是好的。若是他逃走,也无妨,这个任务,本就没什么难处,你随意安排人过去也可。”
云来道,“那殿下这一手,有何用意?”
周元宁道,“你且看着吧,这件事,还等孙柯明受了伤之后,才算开始。”
石勇心中还是有一丝温暖,他按照周元宁的意思,刺伤了孙柯明的右手。
周元宁得了消息,为了以示皇恩,亲临孙府,看望孙柯明。
孙柯明挣扎着想起身,周元宁按住了他,“孙大人身上还有着伤,这礼就免了吧。”
孙柯明不敢托大,还是下了床,恭敬地行了一礼,“微臣只是小恙,殿下怎么贵步临贱地?”
周元宁指着孙柯明右手上的纱布,“孙大人,伤了右手,这可不是小伤啊,这来往的公文,这可如何是好?”
大周的公文必得要官员的亲笔书写,并盖上官印。这样,若是哪里出了纰漏,也能找到出错之人,立刻改正。
像孙柯明这样的情况,伤了右手,一段时间内,怕是不能写了。
孙柯明本想掩饰过去,“昨日,微臣不小心跌倒了,扭伤了手臂,让殿下担心了。”
周元宁一脸的惊讶,“不对啊,孤听说,昨日,你这孙府可是进了贼人,闹得好大的动静,孤在驿站,都听到了声响。”
孙柯明道,“这些微末小事,殿下竟会在意,下官实在惶恐。”
周元宁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孙大人,孤是见你不俗,起了爱才之心。”
孙柯明道,“殿下,微臣,微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