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堂风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地上,刚刚不是连她的身份都猜不到,怎么这会儿反应这么快了。
“公子,五年前那郡主被你背了一路,临走前还给了你这个金锁,这五年我虽然没看你把这东西拿出来,可是时不时就会跟我提起她,脸上还一副愉悦的表情。”燕羽目光里居然还带了些同情,“你一定是喜欢她了,所以现在她变成这个样子你都能认出来。”
燕羽暂且不追究那位郡主现在怎么会在谢二公子跟前,她的样貌变化实在太大了,五年前样貌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可也灵巧动人,现在居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除了那双眼睛特别了点,其他根本和从前一点也不一样,让他不禁想起了棠玉给他讲过的一篇文章,叫伤仲永。
仲永小时候聪明得很,长大了就泯然众人矣了,看来那小郡主也是如此,小时候还娇俏可爱,过了五年就泯然众人矣了。
“公子你还好没日日把那金锁拿在身边,否则就真是一个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痴情男子了。”燕羽眼神十分诚挚,燕堂风十分不自在的避开了。
幸好燕羽从未靠近过他的床,否则看到他从前把这金锁挂在帐顶,现在他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都是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棠玉?”燕堂风开始转移燕羽的注意力,这个话题已经不适合继续谈下去了。
燕羽脸微微有点红,“不是。我自己学的。”
燕堂风不相信,燕羽向来老实,自己学怎么可能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定是棠玉偷偷拉着他说这些,就让他记住了。
“不过说起,若那个丫头真是公子忘不了那位,谢二公子岂不是……给自己惹上大麻烦了……”
燕堂风眼神有些迷茫,景行此举的确有些莽撞。算了,她现在这个样子,连阿羽也只觉得是有些眼熟,那些搜捕她的人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不出意外应该没人能发现她的身份。”
主仆二人走了许久,找了个略干净的酒楼坐下,二人都没有吃晚饭,打算吃个饭再回去休息。
小二态度热情的把他们迎到了一张桌子旁,用肩上的毛巾细致的擦了擦桌子,“二位爷想用点什么。”
燕羽自然的替燕堂风拉开了长凳,等燕堂风坐好自己才坐下,然后看向小二道,“随便来几个小菜吧。”
那店小二乐呵呵就去后厨张罗了,上菜之时,燕堂风又要了一壶清酒。
“公子刚刚是认出了那两个是常州林家的人,所以才阻止我?”燕羽突然想到刚才在客栈发生的一幕。
燕堂风放下手中的酒杯点点头,“林家财力雄厚,又和燕家有些合作,咱们暂时不宜得罪他们。不过刚才究竟发生了,你怎么会和他们起冲突。”燕羽不是冲动的人。
燕羽面无表情,“公子确定要听。”
“阿羽你怎么回事,说话怎么这么奇怪。”燕堂风一双俊眉微蹙,自刚刚跟燕羽讲了那件事,燕羽就一直怪怪的。
燕羽强行收起了脸上的不正经,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刚刚他们提到镇国王,我想到从前公子老是提到那位郡主,想来是不喜有人那么说,于是就……”
后面还有话没有说完,燕堂风已经明白了。
“你做的很好。”燕堂风点头,这样她一定会在心里感激燕羽,连带着他在她心里也可以有一点不一样。
看见公子一本正经的样子,燕羽有点想笑,可是又不敢,只好严肃的点头。
第二天上路之时,凌霞依然先骑马,后坐马车,途中休息之时,一行人把马车停在一条小河边上,河滩上有许多小石子,凌霞觉得好奇,就不停的跑来跑去捡了许多小石子给谢景行看。
同行的只有凌霞一人是女子,其余都是大老爷们儿,所以没她的兴致,只有谢景行,每当凌霞捡到什么奇形怪状的石头拿给他看时,他总是微笑着接过,还要赞赏几句。
“她怎么这么幼稚,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王三气呼呼的咬了一口手中的干粮,这一路来因为有她在,二哥处处都限制他,什么都要他让着她。
谢景行笑着摇头,“思睿,不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她只是个女孩子,年纪又小,你要让着她一点。”
“她哪里像个女孩子了,骑马几个时辰都不会累,打起架来比我还厉害。”王三越说越生气,居然不小心说出了他和凌霞动手一事。
谢景行皱眉,“你和她动手了?”燕堂风和燕羽也看了过来。
王三见谢景行脸色不太好,立马焉了下来,“是今早上,她在楼下非要和我抢凳子,就过了两招,结果她居然赢了……”后面一句说的十分羞愧而没有底气。
王三活了十多年,第一次打架输给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比他小的女人,心里难受得不行了。
早知道她是这个样子,二哥就算不收留她,她自己在金陵活下去也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见谢景行一直看着他不说话,谢景行眼泪都要出来了,“对不起二哥,我以后不敢了。”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这么一会儿凌霞也跑了回来,衣袖挽得好好的,洁白的手臂露出了一半,手里捧着一块头那么大的白色石头举到谢景行跟前,献宝似的问道,“公子你看,这块石头像不像天上的云。”
燕羽偷偷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块石头上,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咳咳咳,咳!”燕羽突然咳了起来。
谢景行把眼神从石头上转移到燕羽身上,关切的问道,“阿羽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咳嗽,是身体不舒服吗。”
燕堂风面不改色,伸出手肘碰了碰燕羽的腰,燕羽轻轻往旁边挪了一下不让他碰到,然后面无表情的道,“多谢谢二公子关心,我没事,只是……”燕羽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家公子也没有见过云状的石头,可以给他也看看吗。”
在场众人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好一会儿,谢景行才看着凌霞温和的说道,“既然堂风好奇,那你拿给他看看吧。”
凌霞一张脸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转身走到了燕堂风跟前,由于燕堂风是坐着的她是站着的,因此两人的视线并没在一条线上。
想让他看到,要么凌霞需要蹲下,要么燕堂风需要站起来。
“燕公子,给你看石头。”凌霞手下一滑,头大的石头就从手中掉了下去,可想象中的落地声没有出现。
燕堂风轻松的伸出一只手接住了那块石头,真的认真的端详了几眼,然后递给一旁的燕羽,“这块石头我看着确实不错,阿羽你替我收起来,回头摆到我的房间里。”
燕羽自讨苦吃,收下了石头。可是坐一会儿的功夫,凌霞又捡了好几块石头,燕羽依然咳个不停,燕堂风便不停的要他喝水,出发之前让燕羽把他们带来的水几乎喝了一半。
再次上马车之时,谢景行突然好奇的问了凌霞一句,“你是不是和堂风起什么冲突了,我看对你的态度有点奇怪。”
凌霞仔细回忆了一下,除了燕堂风捏过她的脸,还试图摸她的头被她拒绝,他们并没有起过什么冲突,甚至昨天在客栈,那两个人提到镇国王府,燕羽还出手教训了那两个人,她心里还对他还挺感激的。
虽然燕羽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出手教训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听到他们侮辱父王她不能出手,燕羽却帮她出手了。
“不知道,我们没有。”凌霞连连摇头。
谢景行目光温暖,“那就好。”堂风和他关系非同一般,他不希望他们有什么冲突。况且堂风也知道凌霞的身份,应该有分寸才对。
“你在家中可有念书?”谢景行手里就拿着一本书,他一直有这个习惯,平日里没什么事可干,除了弹琴就是看书。
凌霞点头,“有念书,但是没有进族学,是父亲请了先生在家里教我。”傅氏皇族子嗣单薄,因此没有特地开办学府。连同太子二皇子还有她,都是请先生单独教的。
“公子为何提起此事?”凌霞双手撑在下巴上奇怪的问道。
“咱们此去栖霞书院可能会待上一段时间,堂风的妹妹棠玉现在就在那里念书。如果你愿意,你们可以一起做个伴。”
凌霞一愣,想不到谢景行说的是这事,“一切听公子安排。”念书不念书对她没什么差别,“只是如果我去念书了谁来照顾公子。”
谢景行又拿起来书卷开始看,“到时你就知道了。”
马车外,王三懒洋洋的骑在马上,和燕堂风和燕羽说着话。
“二哥可真是偏心,自从那个小丫头来了,对我态度冷淡了许多。对不对堂风!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一听王三提起凌霞,燕羽又开始咳嗽,王三惊奇的转过眼看着燕羽,“阿羽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今天一直咳个不停,不会真是生病了吧。”
燕羽面色微红,偷偷看了一眼燕堂风,燕堂风使了个眼色给他,他立马消停下来,“我没事……”
燕堂风微笑着答道,“我看是思睿你太多心了,景行对你向来是不一样的,怎么会因为一个新来的小丫头冷落你。”
安抚住王三,燕堂风自己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从这几天谢景行对凌霞的态度,他确实看出了些不一样的地方。
景行此次突然要回栖霞,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自三年前出事,他就没怎么看到他那样发自内心的笑了。
会不会……燕堂风心里有些念头升起。
“景行有没有提过以后怎么安排她。”
王三轻哼一声,“还没有,估计要等金陵风头过去了再说吧,现在她除了谢家还可以待在哪里,谁敢收留她啊。”
一旁,燕羽又开始停不住的咳嗽,王三大吃一惊的转头问道,“阿羽,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
燕羽摇头,“没事。”
燕堂风驱马跑到燕羽旁边的,重重踹了一脚他的马,两人一起跑到了王三前方,燕堂风俊脸傲娇的看着燕羽道,“阿羽,你要是在外公面前也这么不正常,我就把后厨的丫鬟小兰有一天送你一根手帕的事告诉棠玉。”
燕羽顿时满头大汗,“好的公子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