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长姐没出阁的时候,偶尔架不住他哀求帮他抄一抄,等长姐一出阁,他二姐自己的书都抄不完,哪里有闲暇管他。
直到大兄来,他才找到了救命稻草。
二姐临行前偷偷告诉他大兄字写得好也喜好抄书,虽不好欺负却心软好骗,叫他若是受了罚实在抄不过来就去求求大兄。
他动了心思跑到父亲面前恳求与兄长同住,小门小户兄弟们住在一起是常事,父亲很欣慰地答应了。
罗旭一面殷勤地帮兄长收拾笔墨一面感叹道:“阿兄,你要是早来几年就好了。”
罗颉啼笑皆非,还真是一母同胞,说的话都一样。
他来的路上曾担忧自己会不会被异母弟弟妹妹们排挤。如今看来,他们不仅不排挤自己,还很喜爱自己,即便他一来便分去许多父亲的疼爱。
他语噎,半晌打了个哈欠道:“大半夜不睡觉你又跑到哪里野去了,当心被父亲抓到又要罚你抄书。说好了,下次我可就帮你抄一半,你的字太丑,模仿多了我熟悉了笔法日后不好改回来。”
说罢,便上床歇息,罗旭一把拽住兄长,附在他耳边道:“阿兄,府中可能要出大事了。”
罗颉探究的望着弟弟陡然变的紧张的神色:“怎么了?”
“军中斥候来啦。”
罗颉翻身上床,军中斥候来府中找父亲再正常不过,这几日父亲在府内,军中总有些消息要传递。
“阿兄你不知道,这次是天煞,哦,是阿姐给那斥候起的绰号。这个天煞和别的斥候不一样,他每次来,总有大事。”
罗颉起身:“能有什么大事?”
“不知道,听说上上次天煞来找父亲,父亲领兵去平叛受了点小伤回来,上次,就是大兄你回来前些日子,天煞也来找过父亲,父亲吐血昏死过去还连累阿姐被打了一顿,我方才害怕这次要连累你我也被打一顿,就立在父亲书房外观察了一番,看到父亲把在府中值守的贺兰玦招了进去,而且把暗卫也敢远了,我不敢靠近,才回来了。”
罗颉闻言望着摇摇晃晃的烛火出神。
“小四,你想不想知道斥候送来了什么消息?”
“我当然好奇了,只是阿爷肯定不会同我们说的。”罗旭摊摊手。
“为兄我除了抄书外,还有一门绝活——听壁角。”
罗颉说完便披上衣服推门出去。
罗小四急忙拉住兄长:“万一你被抓了,可不许把我也供出来。”
“放心吧,我自己的书自己抄,把你供出来还得替你抄一份,我没那么傻。”
罗旭放了心,脱了鞋袜爬上床等兄长回来。
大半个时辰后,屋门再次被推开,罗颉在弟弟好奇的目光打探下一言不发地走到自己床边躺下。
“大兄,你听壁角听到什么了?”罗旭睁着大眼睛望向兄长。
罗颉转过身依旧沉默不语。
“你不会是没听到还被抓了吧?我就知道你虽然厉害但还不是父亲的对手。”罗旭使出屡试不爽的激将法。
罗颉转过身:“是你娘和阿妹的书信。”
“阿娘说什么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说很思念我?阿姐有没有说从舅父和外祖父那里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她还说要给我拐一个姐夫回来,有没有拐到?”
罗小四立刻兴奋起来,想也没想为何父亲读母亲和姐姐的家信会召了外人进去。
罗颉望着弟弟满脸稚气的面庞缄默片刻:“没有。你娘只嘱咐父亲要严加管教你。阿妹说若是父亲不得闲,叫我也管管你。”
这确实是阿娘和阿姐能说出来的话,罗旭裹了衾被背过身去:“肯定还说了别的,一定是阿兄你去晚了,什么都没听到。”
罗颉吹灭床边的火烛,他倒是宁愿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一片黑暗中,罗颉又失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