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吧。”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米团这会子越是好奇想知道的事情,傅长雪越是现在不说。他就这么不急不缓的走在宫墙之下,米团跟在他身边,脑子里忍不住去想这个女帝口中的“他们”到底是谁?
圣上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她入朝时间太短,朝中的派系枝丫她根本没搞懂。傅长雪虽然曾经跟她说过一二,可是她一听就头大,根本都没往心里记。这下要用上了,却是一脑子浆糊。
米团抬头看着天上的云,雨后初晴,阳光格外的温暖,空气格外的清新。米团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湛蓝的天空。看着看着,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说圣上早就知道鄂州水患贪墨案的背后主谋是谁?
可是不可能啊,如果圣上知道是谁主谋,那还不斩立决?怎么可能一直让他逍遥法外?
可是如果圣上不知道鄂州水患贪墨案的背后主谋是谁,那圣上所说的“他们”又是谁?
难道是火烧御史台的人?也不对啊,怎么看,火烧御史台的人都应该是和鄂州谁还贪墨案的幕后主使是一伙的啊!
真是想不通了……米团就这么昂着脑袋看着天,看着掠过头顶的树冠和天上漂浮的白云,这么一路想一路走着。没留神,狠狠的撞上了傅长雪的后背。
傅长雪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头,面色肃然的看着她说道:“米巡按,现在你我尚在宫中,你身为御史,走在宫墙下却这般无状,是不是该自查其失?”
“啊?我……?你……!我明明是在……”米团瞠目结舌的看着傅长雪,却只看到他轻敛的眉头和认真的双眼。
“好吧,是下官错了。”米团挫败的垂下脑袋,拱手对傅长雪施礼道:“下官言行无状,请亚台大人赎罪,请亚台大人责罚。”
傅长雪点点头,对米团认真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你是初犯,暂不追究,以后不可如此这般。”
“是。”米团垂头丧气的应着,再也不敢疏忽,收敛心神跟着傅长雪一路走出宫门。
上了马车,她就小嘴一撅,往角落里一坐,抱着手一声不吭的看着窗外。傅长雪进了马车就看到她这幅小媳妇般的委屈模样,嘴角一勾笑了起来。坐到她对面,为她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她。
米团抱着双手,看都不看他,往角落里又靠了靠,闷声说道:“下官人微言轻,不敢接亚台大人的茶,怕是不尊敬。”
傅长雪叹了口气,将茶杯在她面前放下,无奈道:“团团,讲点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哼,官大一阶压死人,也不知道是谁不讲道理。哼!”米团撅着嘴嘟囔着。
傅长雪无奈扶额,他靠着软垫,看着米团皱成一团的小脸,缓缓道:
“团团,你要知道,你自己现在的身份。你人在察院,纠察百官之失。你看着多少人,多少人的眼睛就看着你。你根本没法想象你的一言一行,在有心人的眼里可以添油加醋到何种程度。
现在因为你负责重审鄂州水患贪墨案,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多少人等着你出问题。你知道吗?御史犯罪,罪加三等。你在此时若有任何言行不察之处,一旦被弹劾,只怕连我都保不了你。
团团,不是我跟你计较,而是你必须谨言慎行。”
“这……这么可怕的吗?!”
傅长雪的话仿佛醒神汤,醍醐灌顶。听的米团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哆嗦了一遍,她哀嚎着趴在小几上,痛苦不已的喊道:
“天啊!我为什么要做这么难受的官啊?我不想做官了!我想回白鹭书院上学去!看看美男,吃点好吃的痛痛快快,潇潇洒洒的做一辈子咸鱼就好了!”
傅长雪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耍赖的样子,用扇子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道:“你这家伙,现在才知道厉害吗?迟了!既然入朝为官,就再无退路可言。”
“啊!好烦!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米团挫败的从小几上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傅长雪。
傅长雪嘴角一勾,扇子一展,掩口一笑道:“当然是每日自省其身,以身作则。”
“我还是死了算了吧!”米团哀嚎一声又趴了回去。
傅长雪的扇子啪的一声敲在她头上,笑骂道:“没个正形,乱说些什么。好了,起来坐好,刚才你问的问题难道不想知道答案了吗?”
刚才的问题?米团趴在小几上歪着头,眼睛眨巴了两下,猛地坐了起来。
“想想想!你快说!”米团立刻摆出一幅好奇宝宝的样子盯着傅长雪,端坐在他对面。
“说吧!我洗耳恭听!”
“你啊,整天没个正形。”傅长雪摇了摇头,扇子啪的一声打开,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马车在街市上缓缓而行,伴着马蹄声声,他的思绪也慢慢飘远。
“我年少时,父亲便已经在圣上身边,直至圣上登基,一直倾力辅佐,忠心耿耿。可是圣上毕竟是以长公主身份登基,虽然同样冠李姓却又完全不同。自从圣上登基到现在,朝野内外一直纷争不断。圣上贤德,强盛国力,让大周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更强,更富庶。可即便如此,也难以堵住心有不服的悠悠之口。
虽然圣上有雷霆手段,强压而下。可是那些人在朝中自成一派,结党营私,对新政圣令阳奉阴违,圣上对此早就忍耐已久。
后来两税法新政推行,他们更是百般阻挠,令新政推行缓慢。只是圣上为了制衡群臣所以方才不动声色。想来当年鄂州水患贪墨案也是与那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今天圣上不会震怒于此。”
“所以……那个所谓的‘他们’其实是反对圣上的坏人?”一句话说出口,米团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这样的人圣上怎么会允许他们的存在的?太匪夷所思了。
听米团这么说,傅长雪倒笑了起来,他看着米团眼中笑意沉沉的说道:
“并不是,他们都是大周的肱骨之臣。为大周计,他们也可不惧生死,不惜己身。可是他们的立场却与圣上不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坚持着自己的道,守护着大周,并且不惜以身正道,所以才会让圣上难办吧。你说,这样的人,是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