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田客栈。”唐瑾回答的言简意赅。
“在哪里?”
“佟家米铺南边。”
好吧,米团收起信,心里想着:唐瑾这些天跟着她确实很辛苦。现在她在佟府,尚不好轻举妄动,他在外面和她做配合倒是也不错。
想到这里米团主意拿定,吩咐唐瑾道:“你暂且回客栈好好休息,这些天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养精蓄锐即可。留意下宇文兄他们的行程,算算时间,他们也快到了。我这里处理好,会来通知你,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唐瑾点点头,两人走出茶馆。临分开的时候,米团将手上的黄金和药方给了他,让他去买药材和吃食分给流民村的人。唐瑾一一应下,将东西装进包袱里。
看着唐瑾离开的背影,米团心中仍一些不放心,她喊道:“小瑾,记得好好吃饭。”
唐瑾脚步一滞,嘴角绽出一抹暖暖笑意,看的路人惊艳不已。他头也不回的挥挥手,上马扬尘而去。
辞了唐瑾的米团也没多耽搁,直接回了佟府。
第二天难得无人叨饶,米团一觉睡到了天大亮。磨磨蹭蹭的起来,梳洗完毕后,将头发扎了马尾,然后将长发盘向头顶,心里想着按照昨天常百草帮她梳的样式盘起来,可是梳来梳去,簪子都快被她别断了也梳不成。
这可怎么办?米团看着镜子里一头乱发的自己,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真的是自己的手吗?她明明练的一手好剑,为什么梳个头这么费劲?明明昨天常百草两下就梳好了啊。
正在怀疑人生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常百草的声音:“小草,你起来了吗?”
米团一脸郁闷的去开了门。一开门常百草被米团的样子给吓了一跳。他看着她一头乱发愣了愣,伸手摸了摸不安的问道:“小草,你这是干嘛?这头发怎么成这样了?”
米团沮丧的走回镜子前,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梳头啊!可是我这个手好像不听我的使唤,怎么都梳都梳不好,扎不成你昨天给我梳的那样子……明明看起来很简单。”
常百草愕然,这是梳头?把自己梳成了个稻草头?
这个小草,他无语的摇了摇头,走到她身后手一摊说道:“梳子拿来。”
米团一听他这么说顿时两眼放光,将梳子送到他手上,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开心道:
“师父你又要帮我梳头吗?嘿嘿,师父你真好!”
常百草将她的头拨转过去,让她坐好,一边细细帮她梳头,一边嫌弃的说道:
“你这个家伙,只有在这种时候才知道叫师父。好歹一会儿要去佟夫人那里帮她诊脉,你这样顶个一头稻草出去,实在是师门之耻。”
米团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师门有我这么美貌的存在,应该是师门之光才对!”
常百草看着她对着镜子做着鬼脸,淡淡笑容在脸上扩散。外面艳阳高照,风带暑气,过来找她的时候日光已经刺得他不太舒服,可现在他的心却是在她的笑闹声中渐渐平静。
他由着她笑闹着,扮着鬼脸标榜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徒,他握着她如缎的长发,为她轻轻挽起。忽然心中竟然生出此般岁月静好的感觉,让他一惊。
将玉簪插入发髻,他一梳子敲在她的脑门上。
“好了,快收拾下准备去佟夫人那里了,一天天的没个正形。”
常百草不动声色地远离,将一份似乎快要溢出的感觉收起。
不一会儿,两人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沁心园。
刚一入园子,米团就觉得依旧安静如斯的沁心园似乎有哪里好像不一样了。
侍女进去通报后,打起帘子,常百草和米团走进房中却发现佟夫人已经不像平时那般半卧在床上。
此刻她身穿一件大红色儒裙金丝滚边,刺绣精美。秀发一丝不乱的高高梳起挽做云鬓,上插一只凤穿牡丹金步摇华丽而大方。原本满是病容憔悴的脸上描化了一副精致妆容。黛眉淡扫,红唇欲滴,却是难掩眼下乌青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米团心中吃惊不小,却不动声色的看向常百草。
却见常百草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他让米团将药箱放下,然后对着佟夫人拱手施礼道:“请佟夫人过来安坐,在下好为夫人诊脉。”
佟夫人眼中波光一扫,掠过两人,点点头,走到桌边伸出手。
常百草细细探脉,半晌眉头轻敛,看向佟夫人说道:
“脉象如此虚浮,夫人是昨夜整夜没睡吗?”
听常百草这么说,佟夫人低下了头。
见她如此,常百草眉头锁的更紧。米团见常百草这样,知道他多半又以为佟夫人不知惜命的自轻自贱做什么蠢事折腾自己去了,所以心生厌恶。没办法谁让他最讨厌不懂惜命之人,甚至不愿为这样的人看病。
用他的话说,若是求生之人,他可以从阎王手上夺命。若是不懂惜命之人,自轻自贱之人,他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于是赶紧出声对佟夫人说道:
“佟夫人,你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养才是,夜不能寐,却是为何?有何心事可说出来与我和常先生听听,或许我们能帮你排解一二。”
半晌佟夫人仍是低头不语,米团偷瞄一眼常百草发现他脸上已毫不掩饰的全是不耐之色。
到底怎么回事?米团从一进门就感觉佟夫人似乎哪里不对,可是佟夫人她就是不说话,现在连着常百草都不耐烦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米团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候,佟夫人幽幽一声长叹,挥挥手让侍女们都退了出去。
她抬起头,眼中似有水光渐聚。她看向米团,嘴巴哆嗦了一下,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已是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