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团的印象中,白祁一直是个严肃的人,说话声音很是洪亮。走路走的很快,背永远挺得笔直。可是他每次看到他,他都会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揉着她的头,叫她小团子。
他很少回京,大部分时间都在戍边。可是每次回京都记得给她带好吃的,带糖。白凤年每次都会喊她去白府,她最喜欢见白伯伯,他会从包包里面拿香香甜甜的糖给她,然后笑着看她吃。
她爹米友仁也是,常年不在家,可是每次回来总是第一时间去见她娘,然后把她扔进那一车车礼物里面让她随便翻着完。有时候她发狠把东西翻的扔一地他也不管,只顾着关心她娘在她不在家的时候过的怎么样,后来就直接带着她娘出门了。
米团从小就这么被她爹娘秀着恩爱长大,反倒是白祁总是想着她,所以她见到白祁反而更加亲切些。
这次来到夏口正在想着有什么用个什么理由去说,却没想到白伯伯倒受伤了。
米团急切的看着常百草,担心的不得了。常百草看她是真的急了,也就不再卖关子,指了指她包的像个粽子一样的手,说道:“老白将军和你一样受了箭伤。”
箭伤?难道燕兵又来犯了吗?米团眼中神色一凛,她对常百草说道:“师父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白伯伯。”
常百草靠在塌背上,懒懒开口道:“你现在箭毒刚除,失血颇多,不宜到处奔波,去看看就回去躺着吧。免得你那小白将军,来回奔忙。”
米团斜睨了他一眼,嫌弃道:“师父你这是什么什么八卦脸?你的谪仙形象呢?南楚药圣的包袱不要了吗?”
常百草冲她挥挥手,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去,“那个小白将军几乎和你一样,脑子里的事儿都写脸上了,我不用八卦,用眼睛看就知道了。”
说得都是什么鬼哦!米团懒得再跟他争辩,冲他做了个鬼脸,说道:“你也好好休息下!我回头再来看你!”说罢带着邵峰掀开帐帘去找白祁。
常百草重新躺回榻上,两眼盯着帐顶。止痛散的效果慢慢发挥,蚀骨之痛一点点的淡去。他心中的空洞却越发的明显。他抬起手从塌边的小几上的盒子里摸出安息香,添在香炉里,不一会儿袅袅的香气在这不大的帐内升起,让人的身心为之一松。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安息香了,清醒的痛让他更能感受都活着的气息,而安息香,却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不喜欢那样,可是今天,看着米团离去的身影,他心中的空洞无法填埋。他拒绝去想为什么,只愿意沉迷在安息香给他的梦境中,恍惚所以。
这边常百草沉沉睡去,而那边米团带着邵峰一路疾走,跑到了大帅帐外。
“来者何人?大帅帐内不得随意出入,报上名来。”
守卫长枪一挥拦住了她的去路,跟在她身边的邵峰往前一站,对守卫说道:“不得无礼,这是巡按大人。”
守卫看到邵峰立刻放下长枪,对邵峰拱手行礼道:“邵副将,末将不敢。只是大帅和少将军和主簿在里面议事,吩咐不得让人随便进出。”
米团听他这么说,便对邵峰说道:“邵峰,不要为难他了。既然白伯伯有事,那我就在此等等吧。等他们谈完事情,我再去探望。”
米团拉着邵峰退到一边,自己在心里分析了起来:那个燕兵穿甲箭的毒很是厉害,她不过是抓了一下箭手上被穿甲箭的力道划破,毒性就这么强手被包的动弹不得,白伯伯是什么情况呢?他还能主持会议说明身体还可以。可是燕兵又是什么时候进犯的呢?如果现在燕兵依然陈兵边境,那白甲军就当真不能动。放眼整个大周,也只有白甲军能守住大周的边境线。
若是在两军交战之际,动了主帅,军心必然涣散,若是燕兵趁此机会大举进攻,那……夏口必然不保。
米团被自己的设想给吓了一跳,她抬头看了看四周,她和邵峰,站在大帅帐外已是很显眼,可是整个白甲军却没有一个人转头看她,一个个目不斜视的各司其职,安然有序。这样的白甲军,怎么会想姜思礼和姜如海说的那样呢?她不信。
想着想着,米团的眉毛粥成了一团,面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白凤年一出大帐便看到本该好好躺在帐中的米团和邵峰这般面色凝重的站在一侧,心里顿时一拧。
他大步走上前,拉过米团关切问道:“怎么回事?小团子你怎么不好好躺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米团看到白凤年出来了眼中神采乍现,抓住他说道:“小白,我听说白伯伯受伤了,心里好担心,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想来看看他。所以就来了,没想到你们在议事,所以我就和邵峰在外面等了会。”
“怎么回事?”白凤年略过她,双眼看向邵峰。
邵峰低下头对白凤年拱手道:“回禀少将军,巡按大人不小心撕裂了伤口,属下便去请常先生来医治。不料常先生身体抱恙于是巡按大人与属下一同前往,巡按大人是从常先生的口中得知大帅的事情的。”
白凤年微微颔首,心中大概有数了。他二话不说的拉着米团往自己的帐中走,一边走一边对她说道:
“你别急,我爹身体没事,那是之前在战场上受的旧伤,只是当时条件有限处理不当,留下了隐疾。我是巧遇路过的常先生便请他来帮忙看看,并无大碍。只是现在军中事务繁忙,他一时半刻还没空见你。你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再去见我爹如何?”
说着话,白凤年已经拉着米团走到了中军帐前。邵峰一掀帐帘,白凤年拉着米团走了进去。
“当真不要紧吗?我好久没见到白伯伯了,好担心他。”米团眼巴巴的看着白凤年,心里还是十分惦记白祁。要知道能让常百草停下脚步给看病的人并不多,他能在此给白祁看病,说明他的箭伤必然十分棘手。
白凤年拉着米团将她送到塌上,让她坐好,自己则坐在另一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一如从前,轻声说了句:“没事,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