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取?”
刘肃眉头一锁,汉王是个从小唯一长在深宫内院,被女王亲自抚养的皇子。他早早就留意过这个人,可是据他的观察,这个汉王虽然生**荡不羁,但是心性在女帝的教导之下,与女帝应是无二。
他要争取汉王到自己这边,势必要与之摊牌。汉王身为皇室皇子,放着现成的皇帝不做,怎会甘愿对别国俯首称臣?
刘肃捋着长须,眉头紧锁,思索片刻摇头道:
“汉王此人,看似放浪不羁,随波逐流。可他从小被陛下言传身教,只怕心性其实也如陛下一般刚烈。宁愿死战而不降的人。”
看着刘肃这般眉头紧锁,李松倒是笑了,他看着刘肃说道:
“大人此言差矣。识时务者为俊杰,即便刚烈如陛下,不也签了燕国议和使臣送来的和谈书吗?更何况,此时大周国力空虚,库无存银,民不聊生。不向燕国俯首称臣,拿什么去和燕国的精兵强将拼?”
说到这里,李松颇为把握的叹息道:
“汉王殿下,或许秉性刚烈。可是于国于民,这仗都是打不下去的,越王勾践尚能卧薪尝胆,当今的汉王殿下又有什么不能像燕国躬身的呢?”
李松的这番话,让刘肃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此时看李松的眼光已然与往日不同,向来在他看来李松只不过是个善于迎奉溜须拍马之辈,能办好他交代的事情已是难得,却没想到竟还有这般口才心思。
于是他点点头,颇为赞许的对李松说道:
“李大人言之有理,不如这件事就由李大人去办吧。”
李松闻言,又笑了起来,他连连摆手道:
“都公大人,并非下官不为都公办事。只是这件事,却是非要都公大人您,亲自出马不可。”
“哦?”刘肃眉毛一挑,看向李松,静候下文。
李松走到刘肃身边,不急不缓的说道:
“大人,您想啊,您现在是什么身份?您可是陛下钦此的辅政大臣,汉王殿下监国,国事无论大小皆要与您商议之后再做决策。这等大事,自然非要您亲自出面,与汗王殿下亲自说明,方显慎重。”
刘肃眯起眼睛,想了想,李松的话说的倒是颇有道理。也罢,就让他亲自出马吧。
主意拿定后,过了几日,在散朝之时,刘肃叫住汉王李檀,拱手躬身道:
“汉王殿下,老臣有事启奏。”
李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刘肃。
往日他沉迷于山水文墨之中,很少涉足朝政,虽然风闻过刘肃在朝政之上的霸道和与张显宗的水火之势,却不曾真正见识过,他们相争之激烈,也就从未将其放在心上。
如今这几日临朝监国,他已然见识到,什么叫势如水火,什么叫睚眦必较。方才张显宗和刘肃在朝上为了给燕国的赔款筹措之事,争得面红耳赤,他刚开口准备插个话,却被两人全然无视,当作透明人,搞得他竟是无从开口了。
好不容易散朝了,刘肃偏偏又叫住了他,他倒真有几分不耐烦了。只是心中无论有多烦闷,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有礼又好看的淡淡微笑,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似的。
他转过身,看向刘肃,好脾气的微微颔首说道:
“刘大人,你找本王还有何事?”
刘肃立在大殿之上,看了看四周未散的臣子,往来的宫女太监,沉默不语。李檀顿时明白,于是对刘肃说道:
“刘大人请与我往偏殿一叙。”
“是。”
刘肃跟着李檀来到一处侧殿,入内后发现,里面只有简单的书案,小塌和几张桌椅,上面皆堆满了公文,奏折。
“殿下,您这是……”刘肃看着侧殿内过分简单的陈设,不解的看向李檀问道:“殿下为何不在御书房处理政务,而要在此另辟地方呢?”
李檀淡淡一笑,跨入殿中坐下,顺便让内侍给刘肃端来茗茶,对刘肃说道:
“刘大人此言差矣,御书房乃圣上处理政务所用之处,本王岂可擅动?此殿离宣政殿不远,倒是方便。”
说罢他挥挥手,让内侍们退下,然后看向刘肃说道:
“现在此处只有你我,刘大人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就尽管说来一听吧。”
刘肃闻言,整肃面容对李檀正色道:
“殿下,老臣确实有要事禀告。日前陛下曾授权让老臣与燕国议和使臣商讨和谈之事,虽然和谈书已然签订,但是还有一事,老臣当时顾及陛下凤体未敢禀告,现在这件事时间无多,老臣也不敢再拖下去,特来请殿下指示。”
“何事?”李檀目光一聚,紧盯着刘肃,他直觉这件事只怕不是件好事。
刘肃站起身来,拱手躬身道:
“殿下,燕国议和使臣与老臣说,只要陛下愿意奉燕国为上,每年缴纳供奉,燕国愿意归还鄂州六郡十三县。大周的皇室宗亲一概礼待不变,陛下仍是大周女帝。”
“什么?”李檀猛然站起神来,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眼中厉光一闪看向刘肃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说,燕国,要让我大周变成他的附属国,奉他为上?”
“正是。”刘肃低头拱手道。
“欺人太甚!”
李檀大手一挥,怒不可遏的将桌案上公文奏折全部扫到桌下,惊得守在殿外的内侍们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