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临至午时,香汗淋漓。
忽然间,一衣衫褴褛、发如茅草的女子冲入人群,大喊道:“救命啊!”
几个彪形大汉追在其后,穷追不舍,没多久,大汉就追上了女子,将之一顿暴揍。女子凄厉的叫声划过天际,向我求援,那是一种无比哀求的眼神,充满了乞求与屈辱,令人动容。
我岂能眼睁睁见一群人殴打一弱女子,故一个箭步冲上前,问道:“她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拳脚相加?”
“我管教妾侍,关你什么事?滚开!”一人一把将我推倒,幸好,卿乔搬来救兵将大汉制服,义正言辞的斥道:“既是你的妾侍,你怎能虐待她?”
“姑娘有所不知,她是我从集上买来的小妾,当初看她可怜才纳入府,可她居然忘恩负义,偷了钱跑路,我这才抓她回去!”
“这五十两,权当做她的赎身银,你收下以后从此别来骚扰她!”我将卖画所得的五十两银子全部摔过去,大汉捡了钱,心满意足的走了。
“多谢二位姑娘救命之恩!”女子跪地而拜,反被我们扶住,我领她入府,吩咐下人细细梳洗一番。
廊外,长长的紫藤萝瀑布倾泻而下,香气散入风里,清丽无边。
“柳小姐,已为她梳洗罢,请您过目。”
丫环扶着那女子走来,我抬头一瞥,惊得哑口无言。这是她么?短短一个时辰,竟似脱胎换骨!“快,让我瞧瞧。”
她羞答答的移步上前,“欣欣向小姐请安,祝您身体安康,福泽深厚。”
“欣欣?这可是你的本名?”
“是,家父为我取得,再未改过。我本姓贾,如今跟了小姐,自然跟您姓。”
“贾欣欣,名字虽好,却不够出众,我赐你一名,如何?我看你生得白净,如夏日池塘里的莲花,有诗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便唤你芙蓉,好么?”
“多谢小姐赐名!”
“以后你便是我房里的人,代为打理一切大小事务,作我的贴身侍女,你可愿意?”
“芙蓉感激涕零,定报大恩!”她复又跪下磕头,以表臣服,我拉她坐到旁边,抚着她的发说:“告诉我,你的故事。”
她嗫嚅着,嘴角微动了动,垂下头默不作声。
“相信我,不会因为你的遭遇而嫌弃你,相反,我会同情你,保护你。”
“真的?”她抬眸,两只眸子溢满希望,“奴婢生在沿海的一个小渔村,父母都是渔民,然爹爹整日酗酒,每有不如意就拿我与母亲出气,后来家道愈发艰难,爹爹没钱买酒喝,就把我卖给人做小老婆,从此以后,我背井离乡,受尽磨难,备尝世人冷眼。我盼啊盼,总想着有朝一日苦尽甘来,终于盼到了今天!”
我眼眶微湿,“那你夫家,对你好不好?”
“他只把我当暖榻的工具,跟我那个爹,都是一路人。”
“那,你可曾有过孩子?”
“没有,瞧他那德行,谁稀罕生儿育女!我趁他不备,偷偷溜了出来,方有大街上那一幕。”
“委屈你了。”我握住她的手,关怀备至,“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你若不介意,就做我的义妹吧,跟我姓,叫柳芙蓉,好吗?”
“多谢姐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们相拥而泣,彼此心心相印。
日后。
卿乔听说我收了芙蓉做义妹,十分惊讶。
“妹妹,仅凭其一面之词,就深信不疑,会不会太草率?毕竟,无风不起浪。”
“姐姐与我,不也是只有两面之缘,就邀我来府中居住么?您也不怕,我是坏人啊!”我不以为然。
“话虽如此,然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先不说她来历不明,单是三言两语就令你收为义妹,足见此人之机心。”卿乔略有踯躅。
“若说来历,你又知我的底细么?咱们年纪相仿,都是刚至及笄之年,即便有心机,又能高深到哪儿去呢!”
她粲然一笑,“瞧你这张利嘴,说得我哑口无言!”
说完,她又要出门,近来总不见她人影,不是出去拜佛,就是出去访友,幸而还在同一个屋檐下,否则找她真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