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晴空万里无云,我倚在窗边眺望远方高阁楼宇,目及之处,遍布神都。
当年的张府,就坐落在城东郊外,那里繁花遍布,美景如歌,可惜沧海桑田,曾经如日中天的将军府,已成一片废墟。
“妹妹,你挡着光了,还不快坐下。”卿乔坐在床头。
我见她似在绣花,便问:“姐姐,在绣什么呀?”
她嗤嗤一笑,吹气胜兰,“过几天白承南就要进考场了,我想做一个布包,把笔墨纸砚都装进去,免得遗落什么。咱们女儿家只知绣花,想绣一只振翅欲飞的仙鹤,倒真难啊!”
我笑说:“芙蓉擅长绣工,何不令她代劳?”没等卿乔回答,芙蓉就笑道:“人家的情郎,当然是自己绣,我若绣了,岂非夺人所爱?”
也是呢,我吐吐舌头,没再出主意,她俩都是心思细密之人,对男女之情颇知一二,倒是我,襟怀坦白惯了,倒把情分给忘了。
这时,信鸽飞回来了,我取下它带回来的书信,修翾叔父刚劲有力的笔法即呈现眼前。
“蓦秋,自你离家已过二月,听到你直捣洛城,重归神都,叔父很高兴。然人心难测,手足之间尚能反目成仇,何况是萍水相逢的友人。来五子能赚得天下人赞誉,不是真君子,即是真小人,你初出桃源,万万要远离此人,以免被其看穿。前几日,我听闻扬州父母官姬筠已于上月过世,官场之事,波诡云谲,你可要好生安慰其女,以报其资助之恩。叔父修翾亲笔。”
我将信塞进衣袖,脑中一片空白。
姬伯父死了?一月前还生龙活虎,只一个月的光景,就与世长辞了?既是因公被查,那他的府邸田宅,岂不是尽被查抄……
卿乔还在兴致勃勃的绣花,嘴里哼着小曲儿,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我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日落西沉,到了晚上,我依然没想好。
不一会儿,芙蓉和双娥端来晚饭,满满的一桌子新鲜的时令果蔬,甜瓜羹、红豆酪、西瓜拼盘,样样清新味美,我轻轻尝了一口,便搁在一边自顾忖着心事。
芙蓉见状,立即尖声细气的问:“小姐怎么不吃?您还在为姬伯父的死而伤心么?”
我慌忙转移话题,谁知卿乔已经听到了,瞪圆了眼睛问:“什么姬伯父的死?你们在说谁?”
我回头白了芙蓉一眼,方才我读信的时候,她就在身后,她一向眼尖,一定是看到信上的内容了!“没有,我们开玩笑呢!”我犹想瞒天过海,又被芙蓉抢白,“就是您的父亲扬州府尹姬伯父啊,刚才小姐的叔父来信儿说,姬伯父上月已病逝了!”
“妹妹你……”卿乔身子一软,随即晕了过去,过了许久,才醒过来,我连忙劝她,先不要急着回扬州,姬伯父若获罪而逝,家中亲眷必遭发配,她离家外出,说不定正好可以躲过一劫!
她却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的说:“妹妹,娘亲唯我一女,不论家里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回去陪她!从前常听说王宫贵族被抄被贬,今日也轮到我们了!我必要与家府共存亡!”
她去意已决,再不好挽留。我只好差人去雇了马车,与她一起回扬州。白承南科考在即,断不可中途离开,我与她一起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
这时,房外一阵吵嚷,芙蓉和双娥抵力阻拦什么人进来,是白承南,火急火燎的被挡在门外。“你们让我进去,卿乔若要走,一路上必须由我护送!”
我摆摆手拒绝,“眼下科考在即,你岂能一走了之?十年寒窗苦读只为这个机会,白白浪费这次机会,不觉得可惜吗?卿乔还等你高中三甲上门提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