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今年,还有明年,科考的机会年年有,你们两个弱女子上路,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不如我送她回去,你留在洛阳,将来我们也好来投奔你!”白承南言之凿凿,倒也有理,卿乔虽不想耽误他,却也无计可施。
此时,双娥一副烈火烹肝的样子,祈求菩萨保佑府邸一切平安,而芙蓉呢,忙着打点行李,跑上跑下的乐此不疲。我冷眼瞧着她俩忙前忙后的张罗,心里生出个疑影儿,刚才卿乔晕倒的时候,屋里面,只有我、卿乔,和她们两个,我三令五申的告诫她们,不要把姬伯伯过世一事告诉白承南,她俩满口应承,可是谁一转眼就泄密了?
“妹妹,此去一别,不知下次见面是何年何月,珍重!”卿乔跨上马车,消失于旷野中,天边的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一夜的翻来翻去,难以成眠,芙蓉躺在一边,呼吸深沉均匀,破晓时分,我听到她好像说梦话似得咕哝了句,“经此一劫,卿乔和白承南之间的门第之差就此灰飞烟灭,自然可以双宿双飞。”
卿乔一走,日子眼见得紧巴了起来,付完房费,鼓囊囊的荷包顿时干瘪下去,必须立马换个住处。
芙蓉却是犹豫不决,“奴婢身子骨硬,自然不怕简陋,只是姐姐细皮嫩肉,必住不惯草堂庐舍,怕委屈了您!”
我淡淡一笑,在她眼里,我只是一朵温室的花朵么?当年南下躲避,一路上,破庙、马厩、羊舍,什么没住过,多亏叔父与婶婶自小不舍得让我干粗活,才令我看起来依像个大家闺秀。
六月,北方的天气燥热无比,我与芙蓉挨家挨户的找房子,兜兜转转走到一处村庄。
一排排砖瓦房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山下,梨树、杏树立在道旁为行人遮风挡雨,远处的坡上,片片果园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儿,就是咱们落脚的地方了!”我惊呼。
“姐姐,人家走不动了,我好似,中暑了……”芙蓉瘫坐在路边,满面枣红,我令之稍等,去村里讨点水喝,走到胡同,忽听到一户人家里传出一点声音,便轻轻的叩响门环,过了一会儿,才有个面黄肌瘦的少年敞开一点缝儿,警觉地问:“谁?”
我连忙亮明身份,他侧身迎了我进去,几碗水下肚,芙蓉的面色好了许多,我四处张望,见房子很旧,家里冷冷清清,似只有少年在家,便问:“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我奶奶。”少年引我们步入内堂,正屋炕上,躺着一个瘦弱的老妇人,虚弱憔悴,面呈菜色。
这是……
少年带着哭腔恳求我,“姐姐,我奶奶得了病,求你救救她!”
芙蓉却将我拉到一边低声说:“姐姐,咱们快走吧,这一老一小的,别拖累了咱!救急不救穷,咱都揭不开锅了,还有闲钱救她们?”
我丢开她的手,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荷包里还有几个碎银,你留在此地,我去去就来!
风风火火的入了城,又风风火火的赶回来,大夫说,老太太也只是中了暑热,煎几服药,调养几日,即能痊愈!
“姐姐,今日多谢你,我没什么可报答的,你若不嫌弃,就在我家住下吧!我家里西厢这间屋子,很久没人住了,打扫出来,不碍事!”我摸摸他的头,知他在知恩图报,可没有长辈放话儿,我岂能随意占宅?
“我爹娘都死了,如今家里,只有我与奶奶相依为命。”他哽咽着说。
我拉起他的小手,谆谆关怀,你既叫我姐姐,以后我们便是姐弟,今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么?
他抬头,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惊喜,“姐姐愿意帮助我们?我贺稷良终于不再是孤儿了,我也有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