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安的脸清白交加,显然已经畏惧到了极点。
“怡安想说了?”沈轻灵站在原地没动,她那素白的手一晃,小臭虫便飘飘乎乎,正落在了陈怡安的额头上,“那感情好,怡安愿意说,我也就省得再来几趟。”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陈怡安居然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任韶言站在偏头,偏头从栅栏缝往里瞧,嘀咕道:“大哥,二娘子这手段……我听都没听说过……有点儿渗人呀。”
衙役们是早就吓得躲了起来,就算是成天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里晃悠的,那也对这些蛇虫鼠蚁敬而远之,更别提能主动招来蛇虫鼠蚁的人了。
“二娘子是为了我们才弄脏手的,不可多言。”任韶明始终背对着牢房,连余光都没有偏移一下,“等下出去了,记得提点他们,让他们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
“省得,省得。”任韶言缩着脖子,站回了任韶明身边。
牢房里,哭够了的陈怡安眼神逐渐清明,她起身避开那些虫蚁,扑通跪倒在沈轻灵面前,说:“是耶律余哥,是他把毒药给我,说我如果不毒死卓郎,就要杀了我们全家。”
耶律余哥?
沈轻灵顿时挺直了背。
贵为契丹五王子的耶律休怎么会在扬州?难道与萧齐月有关?萧齐月是来扬州见耶律休的?所有的猜测一下子涌进了沈轻灵的脑子里。
结果就这么一闪神,竟是叫陈怡安嗅到了端睨,扬手百腿便想要把沈轻灵放倒。
即便是失神,沈轻灵的警觉犹在。只见其单臂撑地,左脚稳住身形之后,另一只脚猛地蹬在陈怡安的胸口,转瞬间将人蹬得摔在了墙上。
叮当。
一枚被磨得相当锋利的瓷片从陈怡安的袖口掉出来,摔在地上,裂成几块。
“怡安原来这么有本事。”沈轻灵掸了掸身上的灰,弯腰捡起那碎瓷片,笑眯眯道:“我就说,能杀人的小娘子,心性应该要再坚韧一些。”
摔得七晕八素的陈怡安口鼻流血,好半天才咳出了声,说:“你不如杀了我,何必这么费劲,反正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挟制不成,陈怡安自知已然没转机,也就不再强作柔弱。
沈轻灵被她这翻脸的功夫逗笑了,抱臂俯视过去,说道:“怎么,怡安刚才说的都是假的?耶律余哥不在扬州?其实,怡安不说也行,毕竟只要人的确来过,那就必然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说归说,沈轻灵并没有当即离开,而是目光平静地端详着她。
沉默的对峙中,陈怡安心里忽然就开始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小心露出了什么马脚,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是不是看穿了什么。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对陈怡安而言,都是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