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晚间崔敏正便回了刘贵妃的话,自此蕊仪回丽春台养胎。又过了不到一日,李存勖伤害易染的消息便传到了那些近身伺候的人耳中,晚间蕊瑶便自个儿回了丽春台,一进门就被太医院的人拘到了偏殿。
蕊仪刚跟满月商量定了,半夜便摸到贞观殿去,听到偏殿里传来蕊瑶的说话声,就来到廊子下,隔着窗说几句话。刚走到窗下,就听见蕊瑶吩咐正拿棋书撒气,“你去问问他们,我姐姐是一宫主位,他们凭什么拘着我!”
“妹妹别动气。”蕊瑶隔着窗纸,看着蕊瑶被灯火拉长了的身影,“太医说皇上的病正是容易染上别人的时候,凡是近过皇上身的,要么据在贞观殿,要么回各自宫里拘着。”
“那我要去贞观殿!”蕊瑶不甘地哭闹着,又一想李存勖殿里是不能呆了,补了一句,“就是呆在偏殿也比这样好。”
“贵妃不是也回仪鸾殿了么?你忍上几日,皇上大好了,再去拜见。这几日你也累了,没想到你前些日子还怕得厉害,这几日就到榻前日夜服侍了。我问问你,你觉着皇上的景况如何?”蕊仪让满月把守着的人支去用茶,说话时胆子放开了些。
谁知蕊瑶那边顿了顿,再开口时竟是全然的不知所措,“我没见着皇上,都是在帐外的榻上坐着的,我只是帮赵喜义看看药炉子,试试洗帕子的水够不够热。”
“什么,你……”蕊仪被她的话惊得退了一步,蕊瑶还是没有褪去稚气,这要是胡闹起来,凭着一股蛮劲,没人能吃得消,“那你觉着呢?”
“应该好些了。”蕊瑶想了想,肯定地道。
“你歇着吧,我在殿里养胎,也不便出来。”蕊仪叹了一声,她们二人互不见面,等到存勖大好,她从贞观殿回来,蕊瑶知道了也闹不起来了。
“姐姐。”蕊瑶唤住她,迟疑了一下,喃喃地问,“万一让刘贵妃钻了空子可怎么办?要不,你去试试,皇上榻前总得有咱们韩家的人。”
“还知道这个?那你干吗出来?安心呆着,别想这些只能听天由命的事。”蕊仪讪笑了一下,转身回屋里换衣裳去了。
蕊仪换了宫女的衣裳,对镜看了看,素面朝天、洗尽铅华,低垂着眼眸时掩去了往日的端庄华贵,竟也有些清丽。这样子让她有些想起宋可卿,将铜镜反扣,心情有些不悦。
“可要奴婢相随?”满月迟疑地看着她,虽然做了宫女装扮,可她并不觉得蕊仪会伺候人,要是换了那位贤惠的平都郡主还差不多。
蕊仪阻止了她,轻声吩咐道,“萱娘还没出来,丽春台这边还要你照应。要是蕊瑶有个风吹草动,你定要想法子告诉我,还有丽娘,也要多照应。”
“奴婢能行么?”满月皱着眉,眼角跳了跳,不敢看她。
“进宫之前,我也不会这样成日算计着。不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覆水难收,只能勉为其难。满月,你也得多学着点儿,要不日后做了哪家的正室,如何料理后院里七长八短的家事?”蕊仪又劝了几句,从后面的小角门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