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仪坐在榻上,双手抱着膝,鱼凤叹了口气,眉眼低垂,上前小心地抚着蕊仪的背,“娘娘不能再动气了,有什么话跟婕妤娘娘好好说。这种时候就别计较以前的事了。”
萱娘颤抖着身子站起来,好不容易站定了,向蕊瑶劝道,“淑妃娘娘一向待满月好,满月出了事,娘娘心里不好受,婕妤娘娘千万别怪她。”
蕊瑶点点头,有些后悔,蕊仪算计了她,可她若非本就心智不坚,也不会着了道。而她自受封婕妤以来,已经夺去了大半原属于蕊仪的宠爱。蕊仪若仗着肚子里的小皇子,也不是不可以在背后使绊子,把失去的再夺回来,可是蕊仪没有这么做。
她见蕊仪没有计较,就以为蕊仪怕了她,于是一天一天地变本加厉。殊不知她伤蕊仪之深,早已过了蕊仪伤她的。她夺宠无所谓对或不对,可不停地在蕊仪伤口上撒盐就是大大的不该了。
“姐姐,别哭了,要是动了胎气,闹出个三长两短来,满月就真的没活头了。”蕊瑶劝道,让鱼凤和萱娘去洗手巾,取干净衣裳。
吸了吸鼻子,蕊仪硬忍着不哭出声来,憋了几口气,还是哭了出来,“不是她拿的,她为什么要认。”
“她是为了你啊。”蕊瑶眼泛泪光,她很想说满月落得如此下场,都是蕊仪自己害的。要不是她姑息养奸,以为用心待别人,别人也一样会真心待她,又何至于此,“姐姐,满月只是被收押了,并没有立刻处置,这是皇上疼姐姐,事情会有转机的。”
把衣裳、手巾放在一边,鱼凤、萱娘默默地退了出去,留着她们两姐妹说话。蕊仪擦了把脸,叹息道,“为今之计,只有我平安地生下小皇子,皇上念着小皇子的福气,才能免了满月的死罪。”
“姐姐这么想就对了,皇上不是不知满月的冤屈,他这么做也是不想让姐姐身陷是非之中。以后时机对了,也给了皇上理由,事情定有回旋的余地。当务之急,姐姐要养好身子,抓住皇上的心,不能让皇上又偏到刘氏和伊氏那儿去。”蕊瑶慢慢地和她说,怕她听不进去。
“我知道。”蕊仪哪里会不知道李存勖的苦心,只是她不知自己能不能平安生下小皇子,又有了蕊瑶的前车之鉴,也不知存勖的心还能留住几分。
以她对存勖的了解,满月的事在明面上有了说法,接下来他便该疏远她和丽春台了。虽然这只是为了安抚各宫,可在这当中他要是和梓娇她们亲近了,很多事情就难以预料了。
“蕊瑶,你长大了。”蕊仪叹了一声,拭了拭眼角。
“人总要长大的,我平日是骄横了些,可道理都是懂的。姐姐,以后我都不跟你置气了。可是,姐姐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也得跟我说,再不能耍着我玩儿了。”蕊瑶整了整那鹅黄色的干净衣裳,帮她换上,“皇上那儿,我会帮姐姐的。”
“蕊瑶,答应姐姐一件事,好么?”蕊仪轻问,不再流泪,却平添了几分悲凉。
“什么?”蕊瑶一手用力握住另一手,这种时候即使让她把李存勖推到丽春台来,她也会做的。可一想到李存勖和蕊仪如胶似漆的样子,心里又像缺了一块儿似的。
蕊瑶看着她,紧握住她的手,“替我握住皇上的心。”她目光坚定,怕自己稍有迟疑,便会反悔,“我身子不便,还要整治宫里那些不知死活的,分身无暇,不能白让她们占了便宜。”
“姐姐。”蕊瑶唤了一声,点了点头,“我会帮姐姐说话的,姐姐要信我。”
蕊仪摇了摇头,“你的情我领了,可是这世上有些事,不是我们想到了,就会如我们所想的那样一路下去。有些话,今日我得和你说透了。你且说说,皇上今日可看穿了贵妃诡计,所说的可是在敲山震虎?”
蕊瑶想了想,眼中有了些满意的笑,“是了,皇上虽然命人关押了满月,可每一句话都在回护姐姐。她这回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穷折腾了半天,没想到皇上压根儿没相信她。姐姐你放心,仪鸾殿就要成冷宫了。”
“她不会有什么大事,仪鸾殿更不会成了冷宫。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蕊仪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望着屏风上的百子图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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