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改)一个信字宛如千金重,甚至还搭上了一个没有出生的孩子,蕊仪苦涩地点点头,迟疑着勉强笑了一下。李存勖跟赵喜义说了几句,笑对平都,“平都,德妃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知道你进宫,特意备了酒菜,不想跟这儿的冲撞了。朕陪你先去集仙殿坐坐,晚一些再来丽春台。”
知道这是要给蕊仪和李嗣源单独说话的机会,平都微微一笑,听话地跟着李存勖离席。她回头看看规规矩矩坐着的二人,嘴角略带了些兴味,若不是李存勖容不下人,蕊仪的孩子也不会没了,蕊仪无论如何也忍不住这口气,她所期待的又有了盼头。
明珠一事蕊仪定然怪她,可只要蕊仪如她所想,事后纵使将她千刀万剐,她也认了。
赵喜义一顿招呼,伺候的人不是跟随离开,就是退到了远处,一时间筵席间竟成了一处孤地。二人也不知该如何说话,蕊仪叹了一声,“皇上不在,也不好开筵,就请大人随本宫走一走,等皇上和夫人回来了再入席不迟。”
“谨从娘娘吩咐。”李嗣源应道,跟在蕊仪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神色更为拘谨,不过语气已不知不觉轻了下来,“臣在幽州听闻娘娘小产,也不知该如何问候,娘娘玉体如今可康健了?”
“劳你挂念了,皇上很体恤我,特别吩咐了崔敏正,用了宫里最好的药。”蕊仪不觉轻叹了一声,他们之间何时变成了这副样子,“你能顺利出宫,实出乎了我的意料,也是老天有眼,契丹的战报救了你一命。”
“是平都改了战报。”李嗣源感慨,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平都。
“她?”蕊仪愣了一下,平都为了嗣源敢把手段耍到宫里几个主位身上,如此也并不奇怪,“她对你好,你要好生待她,我觉着她过得并不舒心。”
“夜明珠的事我也听说了,不知她为何会……”李嗣源语塞,蕊仪说平都对他们之间的往事无法释怀,可他并不这么觉得,“以前我觉得她跟皇上亲厚,嫁与我必是要做眼线,对她处处设防。可后来我发现,她对皇上非但没有尊重,甚至恨之入骨。”
“她恨皇上?”蕊仪沉吟,她只道平都恨她,但仔细回想平都对着存勖时那浅浅的笑,笑不入眼底,只是面上浮着的薄薄的一层。人人都道她温婉,并不觉有异。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恨存勖?总不至于是为了存勖耽误了她的婚事,“她会不会不想嫁给你,却被皇上以恩相挟,逼着进了你的门?”
李嗣源微微摇头,“不像,她对我和几个孩子都很上心,四季衣裳都亲自打理。府中事物繁琐,她纵有力所不逮之处,却看得出来确实上了心。要是装出来的,她的耐性未免太大了。况且我让人查过,她出嫁前并无和别的男子有旧。”
“那她怎么恨皇上的?”蕊仪低声问,看看几个服侍的宫女还在远处,才又看向他。
李嗣源也压低了声音,“她到魏州向我报信,劝我起兵,若说这是不想让我犯险,我明白。可是她竟想让我对皇上……”他言尽于此,剩下的话根本不必说。
“别说了,她也许是看不得你被逼害。”这是说得通的,可是蕊仪心底里却莫名的并不相信,“不管她怎么想的,都不能让她再放肆下去了。我总想看着你好好的,自然也想让她好好的。可若她再与我为难,也就顾不得她了。”
李嗣源应了,想说些让蕊仪宽心的话,“皇上此次召我进宫,那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想必只要我律己奉公,就不会再为难我了。”
蕊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向前走了几步,“你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信么?你木讷、不会说话都不假,可是你也不傻。”她笑了笑,并无讥诮之意,“以我对皇上的了解,他并未放下,他只是暂时不提了,以后时机成熟了,那晚的一幕还会上演。你功高震主,实难让他放心,加之还有郭大人和申王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更难测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只能盼皇上日后能明白我的一片忠心。”李嗣源进退两难,也是无计可施。
“也许这世上只有我知道你真没有争雄之心。”蕊仪叹了一声,反问道,“既然你也明白个中凶险,为何非但不辞去兵权,还承了太尉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