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仪身边只带了鱼凤,慢慢地在御花园里散步,早上她已跟李存勖说了,想和韩靖远说几句话。而鱼凤早已跟韩靖远打了招呼,让他顺道跟刚下朝的李嗣源说几句话,顺道把人带过来。
果不多时就见韩靖远和李存勖行来,二人见了礼,韩靖远笑道:“魏王即将前往蜀地,皇上让臣和太尉大人前去相送,也请娘娘一同去。”
没想到会得到李存勖的首肯,蕊仪大感意外之余,也大感欣慰,看来他暂且不会对嗣源下手了,对她和嗣源之间的事也不再猜疑了。往日她对存勖存的是夫妻之情,可难免要小心翼翼地看其脸色,因此对他这回摆出的姿态很是满意。
“二哥,近来家里可好?”蕊仪先看向韩靖远。
韩靖远笑道,“托娘娘挂念,一切都好,入了春,父亲的病也好些了。”他看看鱼凤,“你跟我到前面收拾一下,让娘娘和大人坐坐。”
知道他想把人支开,鱼凤乖巧地应了,她虽对蕊仪和李嗣源之间的瓜葛不甚清楚,但也能猜到二人过去交情不浅。蕊仪笑了笑,等他们走远了,才道,“近来夫人一次也没有进宫,想必你和她都谈妥了?”
李嗣源面色一沉,看着远处,声音低沉,“我总觉着她和皇上之间是不是还有别的渊源,她想让我和皇上争,她甚至恨皇上,那感觉不像是因为你我。好像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我派人打听,也不知缘故,更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先将她禁足。”
这闹腾得有点大了,可是他所说的,与她所想暗暗相和,蕊仪叹了一声,“我倒有个主意,可以试她一试。”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你回去就放她出来,她要进宫也别拦着,反倒是她不进宫,你也想法子让她来。等她进了宫,就且看她是否向皇上、皇后告你的状。”
“她若是说了,就说明是我误会了。若是没说,那事情就大了。”李嗣源目中一屏,已有了决断。
蕊仪看看他,轻声道,“我总觉得平都的身世有些奇怪,倒不是说她欺瞒了老王爷,反倒是像老王爷有意瞒着大家。一来,这个义女收的太过容易,二来,有些说法明明漏洞百出,这么多年却无人追究,可见上面有人压着。有些事情,越想越奇怪。”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当年有一次老王妃问过义父,当时我也在场,义父立刻把话叉开了,还立刻给管家使了个眼色,把老王妃支走了。”李嗣源颔首,也许这当中缘故连李存勖也不知道。
“皇上近来对你可还好?”蕊仪还是忍不住想问几句。
“都好,没再提那件事,调动了几个将领,但也没动那些个紧要的。”李嗣源语气淡淡的,停了一下,说起话来有些不利索,“他对你可好?我听说他对昭媛颇为上心。”
“她对我很好。”蕊仪笑了笑,再是无话。自从入了府,她就不再想着能够得一知心人,双宿双栖。所谓的好,不过是在繁花丛中得些长久的眷顾,想要成为唯一太难了。她所能维系的也只是这份长久,只要存勖在丽春台时眼里只有她就够了。可是,这些话,她不能对嗣源说,说了只能让他白白担心,还加剧了他和存勖之间的不和。
嗣源这个人沙场上杀伐决断,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就是脱不去至亲之情的羁绊,而且认定了就不会更改。他对存勖如此,对他那些妾室也是如此。他的那些个妾室不是上面赏的,就是底下的将领送上来又不好推脱的,他认定了与她们毫无感情,也就从不用心去发现,所以多年来仍是子嗣单薄。征战在外,除了这一两年的平都,其他的从未有过随军的先例。
而她,与他结实于军旅,许是那时日日女扮男装在军中走动,才有了入他心的机会。这份情谊和他与那些妾室甚至平都,都是不同的。蕊仪叹了一声,从前她想起这些心里便暖融融的,可如今想起来就为难。其他的人也许不重要,可若是因为自己而冷淡了平都,就不免要犯下大错了。
见她默然,李嗣源也说不出话,他即使不是出身贵胄门阀,对府里几个妾室极为冷淡,也明白侯门女子的苦楚,更不用说是在宫里。他怕说了又惹得她伤心,但又不好不说话,想了想,叉开了话,“听说娘娘遇到了为难的事?”
是了,都快把这事儿忘了,蕊仪回身看着他,目光坚定,有些逼视的意味,“有件事我问你,你必须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半句不得隐瞒。”她语气慎重,像是沉思了很久,一字一字地道,“你可有一位叫林康的师父?”
魏崇城已向他痛了气,李嗣源此刻并不意外,他想知道的是蕊仪为何突然提起林康,“娘娘怎么突然说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