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回答我,有或没有。”蕊仪正色道。
李嗣源避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不错,他为人谦和,学识也很渊博。只是我常在军中,受他教导的机会不多,徒有师徒的名义罢了。”
蕊仪轻叹了口气,这她已想到了,“有人说他家里有人害了瘟疫,一家子人都没了,也有人说他犯下了谋逆大罪,才遭了灭门之祸。你可知道当年林家的事?我也是受人之托,想知道些底细。”
二人本是向园中的望月亭慢慢行着,李嗣源听了此言,忽然停了步,“我的确知道一些,可是你听听也就罢了,不要跟别人提起,更不要跟皇上说。”他眼中幽暗,似是忆起了许多,“林家出事不久,义父就过世了。我回魏州奔丧,正好听闻林康与契丹勾结,我自然不信,去查时发现林府内宅已被烧成一片废墟。问及皇上,皇上说林康谋反,因其宗族单薄,又与我们有师徒之义,所以只灭其家。为了全师父的名声,对外只说他们一家害了瘟疫。我还是不信,毕竟林康的为人我和义父都清楚,而且就在半个月前,义父还握着林康的手,将皇上托付给了他。可是林家已经没人了,几个人证也死了,实在没有办法翻案。”
“你觉着他没有谋反?”蕊仪声音已有些颤抖。
艰难地点点头,李嗣源不觉握紧了拳,“我不信,可是没有办法。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短短半个月,先是林家没了,没几天义父也没了。如今朝里的那些人都忙着祭奠义父,再者林家失势,自有人得势,就更没人去查了。”
“他毕竟是皇上的老师,这么几日就定了案,难道皇上就没有想过要详查?还有我父亲,他与林康同是皇上的师父,又是同乡,难道他就不为自己的同僚说句话、问个究竟么?”蕊仪不觉有些激动,倚着石栏远眺,勉强掩饰住了。
李嗣源皱眉,也很是疑惑,“也许是铁证如山,皇上也不想再提起伤心事吧。而韩大人,你也不必问了,他是伤心过的。”
伤心过的?一家四口,还有不知多少下人,都死于非命,仅仅只是一件伤心事。蕊仪不知该作何感想,语气又急躁了几分,“你告诉我,他们到底有没有想过为林康翻案?当年老王爷怀疑林康谋反,他们可曾保举或是争辩过?”
“你……别再问了。”李嗣源为难,想要劝解,却发现蕊仪眼角有了红丝,双肩颤动,他不得不说了,“林康谋反一案,唯一尚在人世的认证就是韩大人,而皇上,就是皇上亲自带兵灭了韩家四十余口,他们又怎么会再去查证?”
“皇上亲自灭了……”蕊仪身子一晃,堪堪扶住石栏,李嗣源想要扶她,被她轻轻避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她竟阴差阳错地成了韩元最宠爱的女儿,和存勖成了夫妻,“你别多心,在郓州时有人对我有恩,是她让我帮着打听的。她也不是林家的人,只是当年林府一个下人的远亲。”
“你答应我,不要去问韩大人,更不要去问皇上。”李嗣源看着她,直到她点头才别开目光,“皇上在意这件事,以前有人向他提过,那人……”
蕊仪颔首,眼前已清明起来,她没有再说话。到了望月亭,鱼凤见她面色不好,连忙过来扶她,“娘娘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回宫宣太医?”
“不必了。”蕊仪扬了扬嘴角,歉意地看着石凳上铺好的绣垫,“也到时辰了,去送魏王吧,就不坐了。”
韩靖远愣了一下,看了看她,“还是坐一会儿吧,娘娘气色不好。”
“不了。”蕊仪摇摇头,她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她就会去想李嗣源方才的话。想的多了、深了,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着去送李继岌。
一路上韩靖远都担着心,他不知蕊仪遇到什么事了,又不敢问李嗣源,怕蕊仪听见。只能猜了又猜,半晌想出点因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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