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所记不错。”鱼凤心领神会,也不多说,转而说起萱娘刚派人送来的消息,“皇上还在袭芳苑,王宝林亲自给皇上做了几个小菜,很得皇上喜欢,看样子今夜皇上是要留了。”
“去饮羽殿。”蕊仪吩咐道,抬辇的脚下一转,已奔饮羽殿去了。
此时正是好时节,蕊仪身子也大好了,抬辇的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甫停下,就听得里面比往日热闹,进了里院,见着几个捧着绸缎布匹的宫女和尚服局的掌宝迎面而来。客气地受了她们的礼,蕊仪望着她们的背影微微苦笑,看来存勖又赏了蕊瑶不少东西,和她宫里的赏赐相差无几,只是更加花俏些。
“什么风把姐姐给吹来了?”蕊瑶正让棋芳修着指甲,看她进来,也不起身。
“皇上去了袭芳苑,一个人闷得慌,来找你说说话。”蕊仪笑了笑,看向棋芳,“从前我帮她剪过,就交给我吧,你去给我们弄些甜汤来。”
“快去。”蕊瑶淡淡地吩咐了一声,让她坐过去,“皇上怎么又想起去袭芳苑了?虽说丽娘是你的人,可若能留住皇上,又何必劳动他人。她万一有了,咱们就两厢为难了。”
“外面的人说起咱俩,嘴里每一句好话,还是先避风头,别太引人注目了。”蕊仪和善地笑笑,蕊瑶也不再是凡事只凭一股子意气行事的鲁莽丫头了,懂得忍耐了,她行事起来也便易了许多,“今日来,有件事想和妹妹商量。”
“瑶光殿那位又为难你了?我早就说过,她容不下咱们。其实也是的,有咱们在,她定过不了安生日子。只要咱们当中有谁诞下皇嗣,她的位子也就坐不稳了。”蕊瑶轻道,眉眼间很是得意。
蕊仪无声一笑,轻揉着指尖关节,“说的正是这个,德妃一失势,听她那口气,立刻就盯上咱们了。咱们和德妃虽不能说是唇齿相依,但也是系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没了她,咱们行事也多有不便。”她安抚地笑了笑,很是无奈,“我想着,还是要先放她一回,大姐和满月的仇容得日后再报不迟。”
“只要以后能让她们连本带利地偿还,什么都值了。”提起蕊宁,蕊瑶神色微暗,“你有别的法子了?”
蕊仪点点头,握过她的手,为她涂丹蔻,“德妃之长在于示弱于前,皇上都说她温文尔雅,可是她也有两个无法改变的地方。一来她野心大,可却没有能够承载她野心的东西,无儿无女的,没有持仗。二来就是自傲,多读了些书就目下无尘,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愿低头。这两个地方随时都能害了她自己,咱们犯不着先动她,而且不光如此,咱们还得向她学如何示弱。”
“先让宫里的闲言碎语退一退也是好的,可你不能再被她哄得信了她。你特地过来看我,就是怕我不答应,又闹起来,是不是?这回可要把心放肚子里去,她们俩闲得慌,就让她们二人闹去,咱们还是得知礼。要不日子久了,皇上就真到别处去了。”蕊瑶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那瑶光殿那位又该如何?”
“有件事,不,也许是个天大的秘密。”蕊仪让她附耳过来,她轻声道,“你只管留意着她和申王之间的动静,想必能有所获。魏王临行时说的想必也不是全然的捕风捉影,还有申王也隔三叉五地给瑶光殿里送东西。擒贼先擒王,若是此事能够坐实了,旁的手段也就省下了。”
“凭申王的胆色,真想不到。”蕊瑶面色一凝,郑重地问,“如今可是在宫里,他们管天借了胆不成,你可拿的准?”
“申王不奉召不得进宫,想抓他们的把柄的确不易。可以前的事就难说了,就说既然不在晋王府的魏王都知道,那就一定还有人知道些什么。再说我第一次看他二人同席,那时皇上和太尉大人都在,他们之间看起来也确有些异乎寻常,那绝非寻常叔嫂所能有。只是那时我怕自己多心,就没有说出来。”蕊仪压低了声音,最后一只丹蔻成了,她又轻道,“若是查下去,也许就能查出些东西。”
“听你这么一说,也确有些不同寻常。”蕊瑶回想着在魏州的时候,蕊宁常接她进府,也见过那么几次,只是当时一味地不喜梓娇,恨不得压根不要见到她,自然懒得深究,“如今进了宫也没什么,若此事属实,像刘梓娇这种见了便宜就恨不得一头撞上去的,给些机会,难保她还装的住。”
只要搬开了梓娇,李继潼也就完了,她们韩氏所诞之子嗣才能更加稳妥。蕊仪又想到了另一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魏王告诉我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若是日后朝廷乱了,他大可学那乱世枭雄。若是那时天下大治,他也可以皇长子的身份把持朝局。好在他出身差了些,对皇上的孝心又重了些,不能做那全然狠利、无君无父之人,不然日后必是心腹大患。”
“魏王?等成了事,再想不迟。”蕊瑶笑了,把十指指尖放在面前,很喜欢这均匀而如水般仿若流动的颜色。她假作漫不经心地看蕊仪一眼,也不知到那时她们的约定还做不做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