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当即大怒,就着手将信笺烧得一点灰都不剩。丽春台和饮羽殿不久就得闻李存勖震怒的消息,蕊瑶主动来了,笑盈盈地看着蕊仪,“不知怎么的,皇上气冲冲地径直去了瑶光殿,那位想必要吃排头了。姐姐,不如就此将她揪下来,咱们姐俩也省得担惊受怕了。”
“就这么想做那位子?”想起当初承诺,蕊仪微微一笑,她如今更是不在乎后位了,可是心底里渐渐有了些跃跃欲试的之感,她在韩家这么多年,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总该做一些出乎他们意料的事了。
她想着,什么东西能让李存勖如此震怒,而且又是韩元所熟知的,韩元说起,存勖又不曾疑他……不管是什么,这都是他们之间共同的秘密。她忽然明白了韩元的愧疚从何而来,当年的韩家怕是踩着林家人的尸骨才有了今日的风光。
既然如此,她拿一些韩家人想要得到的,又有何不可。她笑了笑,轻道,“若有那一日,我一定向皇上推举妹妹。”
蕊瑶笑了笑,暂时不提此事,“姐姐近日身子可好?可找太医调理了?我这肚子总没个动静,也正想让崔敏正把把脉。”
“你啊,就是怕失了面子。改日请脉的时候,顺便问问就是了,在宫里都是常事。”蕊仪劝道,心思早飘到瑶光殿去了,“萱娘不肯出宫,我暂且把她留下了。这一回皇上若真的殃及了瑶光殿,你正好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收拾干净。”
“皇上究竟为了何事生这么大的气?”蕊瑶在她身边坐下。
“皇后勾连了外臣,而不巧这位郭大人正领兵在外,这两三年又颇为不安分,你说他们怎么能不生气。”蕊仪含糊其辞,别的蕊瑶不需知道。
“他该不会想拥立守王吧?守王、守王,听这封号就知道皇上根本对他没有厚望,他们越是折腾,只会越惹皇上厌烦。”蕊瑶笑出声来,定定地看向蕊仪,“姐姐就瞧好吧,我一定会跟皇上说说这当中的利害。”
“这些也不必说了,此事未必搬得倒她,能除了郭崇韬也就行了。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这还动摇不了她的根本,切不可操之过急了。”蕊仪叮嘱道,推说累了,让她回了饮羽殿,“皇上一肚子的气,你小心些。”
瑶光殿厅堂里,梓娇跌坐在脚榻上,失魂落魄地望着脚边滚落的酒盏和地上翻倒了的古筝、胡琴。李存勖方才来了,一阵发作之后又拂袖而去,快得她还来不及反应,舞姬、乐师都被赶了出去,宫人们吓得退到殿外不敢进门。
蕴溪很是心虚,待里面没了动静,才带了心腹宫女巧儿轻悄悄地推门而入。她在梓娇耳边轻唤了一声,轻声道,“娘娘,奴婢让巧儿收拾一下,咱们到内殿歇一会儿。”
“别碰我……”梓娇打了个机灵,看清身旁的是蕴溪,重重地喘息了几声,“皇上要抓我了,要抓我了。”
“娘娘,冷静一些。”蕴溪硬扶她起身,用力拉扯着将她弄到内殿。
梓娇一坐下猛地抓住蕴溪,双眼用力睁着,目光因惊恐而颤动,“那几个画师呢?赶紧全部遣出宫去,不,不,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全杀了……你听到没有?”
“娘娘,那可是好几条人命啊。”蕴溪打了个冷颤,手上哆嗦了一下。
“你连棋书都推下井了,这回又不要你亲自动手,有什么难的?我让你去,你就去。”梓娇冷然吩咐着,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下来。
“是。”蕴溪背上冷汗直流,那是失手,她也没想到会弄成那样。
“等等,还有郭崇韬,皇上要把他押解回洛阳。不行,不能让他见到皇上,得连他也结果了。”梓娇惊惶地道,不停地微微摇着头。
“娘娘,郭大人还在蜀地,那儿是魏王的地方,娘娘和魏王并不亲近,恐怕行事不易。”蕴溪硬着头皮道,梓娇总是异想天开,再这么折腾下去,不等事败,自己就得先疯了。
梓娇愣愣地看向她,目光躲闪了几下,声音尖利,“给魏王下敕令,让他就地杀了郭崇韬。他不是怕郭崇韬再领兵逼宫么?让他杀了他。”
“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怎么办?”蕴溪低下头,小声道,“兹事体大,魏王知道了,也是不敢领命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给他去一封私信,他杀了郭崇韬,我想法子劝皇上让他回朝。”梓娇用力推了她一把,厉声道,“快去啊,去啊,还等什么,非要等到皇上把咱们脑袋都摘了么?告诉你,别以为攀上了韩靖远就飞上高枝了,你还不是韩家人呢。我有事,你也跑不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蕴溪落荒而逃,出了殿门才发觉不对,梓娇所说她都办不到,她该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