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看了看药瓶,“这药有止痛功效,难道夫人不曾为柳庄主用禁术止痛?”
雪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冷冷地说:“没有。若不是柳庄主逞一时之英雄,也不会坠坡。这是只怕早就采了雪莲花回来。”
她又吩咐管家,“可惜雪庄的庄规有规定,雪莲花不能由你们私自上山去采,庄主不在,我又受伤……这样吧,明日派人到百里外的农户家采买……来求药的是南隐山庄庄主,南隐山庄近几年崛起的速度非常之快,隶属洛王旗下,不能怠慢了。”
“是。”
雪莲的话听上去十分有理,我没想到,在他们的考虑中,原来事事都是以立场为先的。
不说两人互生情愫还未挑明,就是挑明了,也会将这份情压下去的吧,一个是雪庄夫人,一个是南隐山庄庄主,安王的人和洛王的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庄上的人将新鲜的雪莲花采买回来,雪莲第一时间让管家交给柳岱熹,让他赶紧走。管家见她这样处事,忍不住多说一句,“柳庄主身上的伤没有好,是不是要多留他住几天,养好伤了再走?”
平常的雪莲不是这样子的,她也意识到此时的自己不像一贯的自己,忙掩饰道:“柳庄主的夫人等着雪莲救命,当然是早一日拿回去更好,你将这雪莲花交给柳庄主,不用说他也会急着离开的。”
过了不多时,管家回来报,“夫人,你说对了,柳庄主想早点启程赶路,但是一定要当面向你道谢。”
雪莲回道:“不用了,让他赶紧走吧。”
又过了不多时,管家来回:“夫人,柳庄主一定要当面道谢,还说,连累夫人受伤十分抱歉,一定要亲自见过夫人再走。”
道歉加道谢,也许不会这么简单,她怕见到他。
但是这是在庄上,还有管家两边传话,被别人发现不对劲就不好了。
雪莲随管家到了客房的正厅,柳岱熹已在厅上等了很久,雪莲见管家要下去布茶,忙阻止道:“只是一两句话的功夫,就不必忙了,你留在这儿。”
她对柳岱熹说话的语气故意显得淡淡的:“尊夫人命在旦夕,耽误不得,我夫君一直说若天下人有求于雪庄是看得起我们雪庄,道谢的话道歉的话不必多说,拿了雪莲花就赶紧起程吧。”
柳岱熹看了一眼低头立着的管家,先是对他道了一番谢意,然后说希望敬茶以表对雪莲夫人的歉意,麻烦他端上几杯茶水来。他这样安排,就是为了支开管家。
雪莲当然又气恼,柳岱熹看她的眼神不加掩饰,闪烁着琉璃般的光彩,雪莲强作镇定地回视着他,两人的视线胶了一会儿,柳岱熹说:“有些话是一定要当面对夫人你说的,不能让你误会了柳某。柳某是个粗人,先前唐突了夫人,还请多多包涵。柳某不是轻薄之人,对夫人的心是真心,感情的事从来由不得人控制,柳某是个俗人,没有处理恰当……”
他还是说了!雪莲的心一阵乱撞,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他。
柳岱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这里是柳某的歉意和雪莲花的酬金。请收下吧。”
雪莲也不转身也不接那封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管家端了茶水进来,柳岱熹将信封递给管家,“替雪莲夫人收下吧。”
她接过柳岱熹敬的茶后,抿了一口,急急地出了客房大厅。
在房里发呆,一直到管家来敲门,告诉她柳岱熹已经出了雪庄。
“柳庄主给雪莲花的酬金是一百两,随酬金附上的还有他给夫人的歉书。”管家交给她一封信,雪莲接过,深吸一口气,柳岱熹又要见她又要敬茶,还附上歉书,是什么意思?管家却赞柳庄主十分客气有礼。
她一直不敢拆开那张叠着的纸,就像之前她不敢去见他不敢去听他的道歉一样。
有一种情,是一扎即深入骨髓的,他们……就是这种吧。
纸上只有两行字:纵是情深,奈何缘浅。
柳岱熹的字算不上漂亮,却够劲道。
那张纸被雪莲在烛火上点燃,她呆呆地看着它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