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苗似的烛光在清冷的秋雨夜里摇曳,有一人负手站在窗前凝思,听见月泉走进来,转过身来,僵硬的脸上闪过一丝看不见的笑意。是安生哥。
月泉见了安生,全身的防备松懈下来,“好久不见,你怎么知道在这里可以找到我?”
“三少让我来问你,任务进展得如何。”
月泉一笑道:“过几日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瑞王和鞑子的往来书信,你确定拿到了最紧要的东西?”
月泉愣了一下,“三少将我的任务告诉你了?”
安生点着头,走上前几步,伸出手,将月泉的一缕发丝往后拨了拨,月泉有点吓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样亲密的举动看上去有些许生涩,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
“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月泉扭脸看别处,“昨天我已通知三少,不几日就会在青石镇与他碰面,他叫你来,有什么特别吩咐?”
“没有特别吩咐,只是让我提醒你,多加小心。我还有些话想亲口对你说。”
月泉很紧张,咬了咬嘴唇,“有什么事回山庄再说吧。”
安生执起她的手,“月泉,你独自出任务这段时间,我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危,瑞王的人个个都会暗器术,又懂经穴,我怕你稍有不慎便遭暗算……我……”他说这番话也说得不是那么流畅,平日里他的话那么少,真看不出来他还会说这样的话,别说月泉姐不适,就是我也觉得惊讶。
“我怕有些话不早点说,以后都没机会说。”
“……”
我好想听到了心跳声,月泉抿着嘴不说话,雨伞的水滴在地上,流出几条湿线。
“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他将脸凑过去,月泉因他最后三个字而睁大的眼慢慢变得迷离,然后慢慢闭上了眼。安生的吻不是落在她的额上,不是脸上,也不是唇上,而是脖子上。月泉的身子轻微战栗着,安生一把抱紧了她,一个转身避开了危险,窗外飞进来一只飞镖,牢牢地订在木质的墙上。
但是月泉整个人晕晕的,站都站不稳,安生摇晃着她的身子,“月泉,月泉?”门被踹开,跳来一个黑衣人,安生一脸怒气,“小人休放暗箭!”那黑衣人哈哈笑,“彼此彼此,你不也一样,我看你不忍心吸下去,怕她死了也紧紧记着你害了她,好心助你一臂之力!”
安生动作非常快,一柄剑出鞘,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桃花毒的解药拿来!”
黑衣人两手一摊:“此毒无解,你只要对着脖子这里吮出血痧来,她就可以往生西方极乐了。怎么?你舍不得,那我来吸好了……”
一阵风刮过,吹熄了油灯,窗框发出啪啪的响声。
我一个激灵,睁了眼睛,放开月泉的手,忙去看她的脖子。
没有!
她中的毒是桃花毒?难道此毒下毒方式不同于一般的毒?黑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在脖子上吮吸出血痧,就是下毒完成?没有出痧是不是说明毒还不深,所以她还没有死?月泉明明在她出现之前就有中毒的症状了,难道此毒不是一气呵成?还要分步骤来?
全是问号!但是我似乎对某件事越来越清晰。
我摸着自己脖子上,前世带来的印记,心一下子沉入了无边的深渊。那个在桃花树下吻我的男子,那个我爱着的人,原来是这样对我下的毒!
我以为他来与我道别,其实他来毒害我,中了桃花毒的人,是不是真像黑衣人说的那样,会忘了有关种毒人的一切……
难怪我不记得他。
躺在我面前的月泉,应该怎么也想不到安生会毒害她。
我也想不到!